四年之前,仙门入世之时,就已经“退位让贤”的前门主正苦着脸站在御案前,本来以为顶着个副门主的虚职,可以就此颐养天年,没想到却被新皇从旮旯窝里给重新捡了回来,只说是问些旧事。
“是,是我们发出的……”话音未落,郝公公尖细的声音就已经想起来了:“大胆——圣上面前,怎敢自称‘我’,是贱民,草民亦可。”
钟闵吓得一哆嗦,忙改口道:“是,是是……是……”一连说了十几个是,也不知回应着哪个是。
户部尚书只得继续道:“修仙之人的子女大凡亦能结有金丹,所以可以看出,东极大荒仙门对于这一方管辖之地,很是鼓励人口发展,特别是修仙之人的繁衍生息。只是过了百多年,如圣上所言,这修仙人口却一直不增反减,着实奇怪。”
钟闵口齿终于回复了正常,不满道:“东极大荒灵力稀薄,气候恶劣,所以即便我……草民想尽了办法依然留不住人口,很多修仙之人最后都离开了,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钟闵,你敢确定真的都是离开了?”君扶陡然加重了语气,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前门主身上。
骤然对视之下,钟闵只觉一座山压了下来,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草民是这么想的,不离开还能去哪?”
户部尚书继续侃侃而谈:“但微臣发现有两个问题,一是瞒报漏报,这登记在册的修仙人士远少于理论上推演而出的人口数量,当然也可能是仙门管理混乱所致。二是修仙之人死亡率似乎极高,比如这王姓一户,丁卯年记载的是黄丁三口,到了丙戌年,不过二十年就只剩下1口了。”
修仙之人体魄本就比普通凡人强健不少,寿数也长,愈加导致这样的死亡率显得着实诡异。
君扶:“依你初步估算,这百多年的发展,实际黄丁数较之推演之数少了多少?”
户部尚书抬眼看了眼君扶,小心翼翼道:“至少在……四十万以上。”
萧仲渊终于明白君扶让户部去查这人口流向的用途所在,若说治理,世俗皇朝管理的土地人口庞杂,远非天界可比。心中自是默默夸赞了他一番。
一直在户部尚书身后低着头的一名小官站了出来:“小的在鞠陵担任仵作已有三十多年了,也偶有给修士验尸。小的也不懂仙门术法,而且修仙的人有讲究,说是入土不为安,修士死了之后大都会送去仙门做场道法后就地火化。所以家人下葬的大都是领回的骨灰。”
说着就呈上了一个黑乎乎的陶罐,不用想,肯定是某具火化后的尸体。
郝公公不由捂了下鼻子:“圣上,这等不吉利的东西,真要看?”
君扶:“当然,取些样呈上来。”
君扶拿着筷子随意翻了一下,讥讽道:“这可有意思了,这家人若知道每年上香祭拜的不过是混着枯枝烂叶一起焚化的野山猪尸体,该作何感想?下葬的骨灰继续去查,看是不是都被偷梁换柱了。”
萧仲渊感觉背上有汗毛竖了起来:这个阴谋莫非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付诸实施了,那这么多修士的尸体都被收去哪了,作何用途?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钟闵扑通就跪下了:“冤枉啊,草民一直以来不过是个摆设,挂了个东极大荒仙门的门主称号而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草民一概不知。”
君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钟闵,即便你只是个摆设,也摆了四十多年,当真不知?好,就算你毫不知情,很多事也总有人授意于你吧,这个人是谁?”
钟闵蓦地脸色煞白,嘴又开始抖:“不,不知道。草民是真的没见过啊。他每次来,浑身都裹在黑色大氅之内,还带着黑色的帽兜,看不见真容。我只知道他是个男人,身材颇高,其他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仲渊想起曾经在沈雁的幻境中见过的那个黑影,北辰?他本能地想起了这个名字。但他费尽心机不过是想让君扶打开魔域,收这么多尸有何用途?
君扶:“如果你再看到那个人的身影,能认出来么?”
钟闵:“或,或许吧。我虽见过他几次,但也没敢太细看。”
“行,孤知道了,都下去吧。”
“阿扶,你下一步有何计划?”萧仲渊话音未落,门口一阵嘈杂之声,便见六大仙门数十人涌了进来,暴脾气的望君山仙门的左孤鸿已经一马当先质问道:“小皇帝,他们都说仙门弟子的失踪和你有关,是你做的么?”
君扶看着底下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反倒镇定地笑了:“谁又将这脏水泼到孤的头上?左门主,你信么?”
左孤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本来是不信的,你对我们望君山仙门有恩,又怎会抓我们门下弟子。”指着方俊吉道:“他说的。”
钟闵之后,方俊吉便接管了东极大荒仙门,虽然不再是“君上”,但好歹也混了个一门之主,当下黑着脸道:“能在半个月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们仙门数百弟子除了你还能有谁?何况如今你入主鞠陵,治下出了这等事,不也应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