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纬德住702室。
楚稼君扁着嘴:忘带钥匙了。
刘纬德:没事没事,简单,等04室的小吴回来了,从他家阳台爬过去。
刘纬德:这点事算什么,有困难找警察嘛,这边都是警察你怕啥。
几个人借04室的阳台,爬去05室帮他开门。屋子里黑乎乎的,安静得吓人。
楚稼君一个人在客厅里待了会儿,打开电视,这个点,电视台全都在放红楼梦。外头还有两男人在吵,说演薛宝钗的女的和山口X惠哪个好看。
楚稼君:勇哥,你说哪个好看?
没回答。他想起来,纪勇涛出差了。这个家里就他一个人。
楚稼君把全屋的灯都打开,电视机、音响都开了。他跑去纪勇涛的卧室,把那人的被子拖出来,披在身上,满屋子跑来跑去。跑到累得没力气了,蹲下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就窝在地上睡了。
睡了一会儿,电话响了。
楚稼君从睡梦里浮出来,呆了很久,才摸索着去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那个人的声音。
纪勇涛:喂,小飞,你在家啊?
纪勇涛:没打工?没和女朋友出去?看书了没?
纪勇涛:我和你说一声,我到那边了,从县里的招待所打电话给你。
纪勇涛:明天进山,不一定有电话了。就是问问你,家里怎么样?还好吗?
楚稼君:不好。
纪勇涛:怎么不好?
楚稼君:我总忘带钥匙。
纪勇涛低低笑:那去女朋友家睡啊。
楚稼君:我没有女朋友啊,我就这一个家了。
纪勇涛:你会有的。
楚稼君:没有了,就一个家了。你再不回来给我开门,我就去街上要饭。
纪勇涛:不嚷嚷抢银行了?
楚稼君:你不是说不要给你添麻烦吗?
纪勇涛:我出差呢。你现在去抢的话,是给老刘添麻烦。去吧。
楚稼君:真的?那我去了。
纪勇涛:嗯,多抢点,等我回来毙了你。
纪勇涛笑着挂了电话,回了招待所的房间。他也同样坐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对着电视机发呆。
楚稼君睡不着了,出去沿着河岸跑步。前面有条脏兮兮的狗在垃圾桶边翻吃的,楚稼君跑过它,又跑回来,蹲下打量这条瘦骨嶙峋的流浪狗。
他把狗带回了家,洗干净,和自己一起裹在纪勇涛的被子里睡着了。
第9章 【09】
从Z市的车站换货运火车到平阳县,再转成小车入山,跟纪勇涛一起来的同事已经有点犯疟疾了,可能是这地方的水不太干净。
山村被一整片灰雾缭绕着,不见阳光。这里的土质也偏碱,从田埂间走过,两侧零星稀疏的作物倒伏在地,叶子呈现发灰的焦黄。
很少见村民在外面,破败的木房里,偶尔能见到苍老灰暗的脸。向导指着县的方向,大部分村民都陆续被迁走了,这地方湿气重,土质和水质不好,离最近的卫生所有二十里。
向导:厉村好像一共也就七十多口人。从前叫厉家村,一半都是姓厉的。
向导:楚家很早迁走了,兄弟俩分家,老大赌钱,最后喝酒喝死了。老二四年前就迁去县城,这里留的是空屋。
纪勇涛:两家人的空屋都在?
向导:都在,没留啥东西,你们要是看得快,咱们今晚还能搭赶集的车回县里的招待所。
楚家老二的房子已经很破了,应该是闲置过久的关系;但当向导带他们站在楚家老大的家门口时,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叹气。
这几乎已经不能称作是房子了。它连门都没有,多年闲置导致的雨水腐蚀,让这个用草棚、朽木板勉强拼接出来的建筑物塌了一半。
一块被卸下来的门板被丢在禽圈里。当年楚稼君的妈妈被讨债人打断了腰,有人帮忙卸了门板,让她躺在上面,三天才断气。
向导的父亲回来收稻梗和鸡粪,回忆说,那个小孩也不哭,就跟在门板边,大概是饿,肚子饿了就吸妈妈手指头。讨债的人本来待在楚家扣留这个小孩,过了几天觉得这地方也太破了,一个人说要扣住孩子,等男人回来;另一个人觉得楚父不会回来了,索性把孩子带走。
向导:就拿个麻袋把人一装,带走了。他老母的后事还是村里帮忙解决的。
纪勇涛:你们知道那伙人是谁吗?
有人说是隔壁村的几个男人,以讨债为生;前几年被毙了两个,还有个被关了,去年放了出来。
纪勇涛跟着线索,准备去隔壁村查问——这个“隔壁”隔了七十里,三轮换牛车,最后步行翻山。
到的时候被对方亲戚告知“他早去县城了”,等于白跑一趟。
纪勇涛看看屋里,点头准备走,走出几步,突然绕过这家的正门,往后门那边包抄。追了大概五六百米,在山林入口扑倒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