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稼君红着眼眶笑,抱着酒瓶子倒在沙发上,几乎醉死过去。
夜总会经理来了,在门外探头探脑。
纪勇涛:你是经理对吧?我帮他把酒钱结一下……
经理:不用了不用了!
纪勇涛:要的要的。多少?
经理:哦,他自己喝的,加上他请全店客人喝的……
纪勇涛:啥?
经理:他请了全店的客人喝酒。开了几十瓶人头马……这个是账单。
经理:三万七千六百六十七块八,帮您抹掉零头,三万七……
纪勇涛掏钱的手又把那一百块巨款塞了回去,面无表情:这次你们让大学生进入娱乐会所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许有下次。
他拖着楚稼君往外走。被拖起来时,楚稼君用脚尖从沙发下勾出一个黑色公文包,无声无息踢到经理脚边。
带着醉意的双眼在经过经理时静静凝视了男人两秒,一切尽在不言中;在他们走后,经理收起装满了钱的公文包,一句话都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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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稼君醉得走不动路,纪勇涛没办法把他塞上摩托车。
楚稼君:就在这过夜嘛……
纪勇涛:哪能在这过。
那个经理在门口含笑:对的,可以过夜的,你们就在包厢里睡一会儿,等这位同学……同志,他清醒一点之后再走。
包厢里,那堆空酒瓶还没被收走。陪酒女们靠着走廊抽烟补妆,哼着费翔的歌。两人回到包厢,滚倒在宽大的黑皮沙发上。
顶上的照灯不停地变色——是楚稼君的手指在乱碰墙上的彩灯开关。纪勇涛把他的手抓下来,他就用另一只手去碰,最后只能两只手一起抓住。
纪勇涛拿起酒瓶喝了一口:还闹不闹?
楚稼君不吭声,安静看他。
纪勇涛在他边上躺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算命的说我能活过六字头。
纪勇涛:我现在拼一下,我们才可能有大房子……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吗?就像淮海中路的那栋别墅……
楚稼君:你可以不要这么拼。
纪勇涛笑了:那就得换个法子了,好好拍马屁,好好学写报告,买个葱姜蒜的事儿,写成“凭个人能力促成华南地区蔬果贸易零售业进步”……妈的,那不就是刘纬德吗……
纪勇涛叹了口气:事儿总得有人干吧。
楚稼君:对啊,你不干,也有其他人干。
纪勇涛:哪来那么多“其他人”……你以后工作了就懂了,每个人都得做好每个人的事。小飞,你以后想做什么?
楚稼君:银行业。
纪勇涛皱眉:专业跨度是不是有点大啊?你懂银行吗?
楚稼君呵呵笑。
纪勇涛:除了银行业呢?还会干啥?
楚稼君的眼神,在不断闪烁的彩光下看着他:我还会变戏法。
他把手伸进纪勇涛的口袋里,摸到钱包和烟。楚稼君抽出一张一百块,叼上烟,划了根火柴,点燃纸钞。
就像周润发在电影里的经典镜头,他用纸钞烧出的火花点了烟。
纪勇涛有点醉了,苦笑:烧了我一个月三分之一的津贴,然后呢?
然后,楚稼君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塞进他的衣领里。
楚稼君:还想不想看?再变一次给你看好不好?
就这样,烧了一张、两张、三张……地面上丢满了纸钞烧下来的残灰,被空调吹得如蝴蝶乱飞。
纪勇涛在微凉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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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他转醒。
还是包间,还是沙发上,还是不断闪烁的灯光……
一个人站在沙发前,静静看他。
闪烁灯光不断落在人影上,这一瞬间,这个人影,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影重合了——停车场,闪灯,面具……
在理智尚未苏醒前,纪勇涛扑向他,死死掐住他的咽喉,将他拽倒;那人也掐住纪勇涛的脖子还击,然而只有几秒钟——
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手,变得温柔而轻软,沿着他的脖颈滑落,描摹喉结的轮廓。
纪勇涛的酒醒了,看着被压在身下的人,那双带着泪意的、无辜的眼睛……
勇哥,你怎么了?
那个人问。
他松开手。
我把你错认成另一个人了……
谁呀?
……一个坏人。
很坏吗?坏到你想杀我?
他不是人,他是恶鬼,不能留在外面的。
太阳一出来,恶鬼自己就会消失的。
太阳出来,恶鬼会披上人皮。等月亮出来,它再变回鬼。
我像它的人皮?
因为拉扯而被撞翻的茶几倾斜下来,上面的各色玻璃酒樽、酒瓶,如银河倾泻,落在他们身上,再滚落在地。
楚稼君蜷缩在他身下睡了,酒液流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