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腾起的热气化作水汽依附在玻璃上,推门被“唰”地拉开。
束起的黑色长发被人从发绳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后左右抖动了两下,肉眼难以捕捉的细小水珠自湿透的几根发丝中蹿出,还未着地就消散在空中。
加茂鹤见的食指勾着那条崭新的内裤,黑着脸像甩开洪水猛兽一样把它丢到椅背上。
——五条悟那臭小子肯定是又长高了,完全没法锁住腰。
手指插进发丝轻轻摩擦,只有一点湿也就不动用吹风机了。
喉咙滚动按压下一口唾液,加茂鹤见往上扯了下大了不止一号的睡衣领口,睡衣和睡裤持续往下滑,长长的衣角盖住大腿,甚至连睡裤都可以不用穿。
残留的热气被微凉的晚风吹散,关上被风吹开的窗户后,掀开薄被钻进被窝,脑袋枕在枕头上。伸手摸来床头的手机,握在手中慢慢缩进衣袖。
他闭着眼睛就像是直接睡着了。
睫毛微微颤动,红瞳冲破眼皮的遮盖再次睁开,盯着手机思考。
……嗯,时间应该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是去哪出差。
眼皮再次耷拉下,唯一还在听从命令的手指点亮手机,带有一点心机地展开联络页面,成功发送定位。
眼睛阖拢,意识逐渐远去。
洗完热水澡就是很容易睡着。
他渐渐进入深度睡眠,客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尽职尽责地记录着时间。
“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蹬——”
落地声轻轻敲响,空无一人的客厅顿时有了人气。
变为本体在沙发上静眠的狮子王再一次化作人形,朝来人点头示意,压低声音喊道:
“五条先生。”
“呀,狮子王。”
高专教师制服似乎和学生校服的差别不大,五条悟收起为了打招呼而张开的五指,转而用两根手指拉开纯黑眼罩,露出底下流光四溢的六眼,看着狮子王问道:“鹤见呢?”
“房间里,已经睡下了。”
“嗯,我房间?”
“不,是主公大人的房间。”狮子王不卑不亢,语气里丝毫没有抢占房间的霸道,只有对既定事实深信不疑的肯定。
五条悟心情很好,没有和他争夺房间的归属权,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去到玄关。
——鞋子得好好脱掉才行。
足足等了十年,久到他都快记不得有多久了。只是重复地每天撕掉一页期待扔到垃圾桶,永远看不到尽头还有多少的期待。
像是享用大餐前一点一点揭开餐盘盖时提前享受到的餍足,又像是行刑前在倒计时一般直冲大脑的昏沉。
他一点也不着急。
脸上反而是带着一丝微妙的疯狂,步伐不自觉变得缓慢。
慢一点、再慢一点,反正都等了那么久了不是吗。
似乎是怕打扰到楼上人的休息,他一只脚迈上又落下,停顿一下才迈上另一只脚。
明明是几秒钟就能走到头的楼梯硬生生被走出万层阶梯的压迫感。
被他强行霸占的房间里发出只有六眼能够抓到的平稳的呼吸起伏,里头的人明显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敞开的房门如同在邀请他进去。
五条悟自然不客气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整整十年,不知道比他大一岁的鹤见长成了什么样子,有没有长高呢~
也许是太热了,薄被只盖住腹部肚脐眼处。
及腰的长发大部分被压在身下,只有几缕散落在枕头、床单上。
窗外的月光洒进,五条悟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本来就能看得清,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倒有点模糊。
床上的人,和他记忆里的模样如出一辙。
不论是眉眼还是目测出来的身高,唯一的变化就是长了的头发。
心底腾起难以言喻的冲动,五条悟直接放弃控制他兴奋的表情。
真的假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无限扩大的笑容被嘴角抿住,六眼里满是愉悦。
糟糕,这样不是更带感了。
他走到床边蹲下,一手握住温热的小巧的手掌,另一只手的指腹在他脸颊上磨蹭勾勒,一会轻一会重,不知道是想让他安心睡觉还是就这样弄醒他。
“嗯……”
一声低吟自加茂鹤见的喉咙里冒出,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球在眼皮下胡乱转动,挣扎着想要挣开眼皮。
要醒了吗?
五条悟收回手托着下巴,期待地盯着他的动作。
他挣扎着,却没有醒来,最终只是挪动身体换了个睡姿。
从正面朝上变成侧躺,脸对着五条悟的方向。
没醒啊——
说不上来是期待落空还是加深期待了。
薄被随着睡姿变化滑落腰间,滚到被单上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