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人了?”伊万一边摆弄电脑一边问。
“没有,但是我被杀人现场的摄像头拍到。”王耀没法在短时间内把事情完整说清。
“我明白了,你确实得离开,”伊万紫色的瞳仁扫视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马上去日本。”
“日本?”王耀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国家。
“一份新的委托,来自本田菊。”伊万看着屏幕上本田菊冷酷的面孔。
“本田菊?”王耀吃惊地叫出这个名字,如果可以,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去面对那个俊美而冷酷的日本武士,“可是我已经……”
“别对我说你已经退休了,”伊万以“我不想讨价还价”的口气说,“你没得选,杀人嫌疑犯。”
“你是个混蛋!”王耀骂道。
“耀,这句话你实在骂过太多遍了,我可以把它当成‘你好’、‘晚安’之类毫无意义的句子看待。”伊万占尽了优势。
“呸!”王耀对着电话啐一口,“好吧,我干!”
Chapter7
如果可能的话,与约翰一起生活的日子应该是平静而充实的。约翰·柯克兰是英格兰裔,他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虽然自他的祖辈迁居新大陆以后,整个家族一直保持着英式的生活方式,但约翰本人却更喜欢美国的轻松和自由,他是柯克兰家第一个成为警察的人。与约翰相比,他的儿子亚瑟·柯克兰反倒更像个传统的英国贵族。
约翰从没有详细询问过王春燕的身世,他甚至曾想当然地认为这个女孩是伊朗人,但王春燕明确告诉他,自己是中国人,所以他又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个流落伊朗的中国孤儿,有着不堪回首的悲惨过去,所以他什么也不问。他甚至不介意王春燕是否有自己的名字,他叫她“April”,那是《忍者神龟》女主角的名字,而他遇见她的时候也恰好是四月。他不关心她曾经学过什么,他只是按照他的方式重新塑造她,仿佛她是刚从森林中走出来的人猿泰山,对文明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需要如婴儿一般对待。
西方人就是这样,王春燕有时会这么想,他们把捡来的亚洲人当成未开化的野蛮人。但是她始终认为约翰是个好人,她真心实意地爱着她,像爱她的父亲一样。她从未提起她在中国的父母,虽然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他们,因为她从死里逃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仇恨像一根带倒钩的刺一样深深埋进心底。
虽然约翰对王春燕是和善的,但他唯一的儿子亚瑟却并不喜欢这个闯入他生活的不速之客。亚瑟只比王春燕小一岁,已经过了能接受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加入自己家庭的年龄,他对这个看上去瘦巴巴、苦兮兮的中国女孩完全没有好感。而当学校里的孩子们传言王春燕是约翰的中国情妇生的女儿时,亚瑟更加厌恶他的新姐妹,他不能忍受自己如此尊敬的父亲受到侮辱。亚瑟并不善于表达,但父亲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和父亲一样优秀的警官。亚瑟的母亲是个血统纯正的英国女人,她虽然默认了王春燕成为她家庭成员的事实,但是也并不怎么欢迎她。对于王春燕来说,这个新家并没有给她多少温暖和安慰,但是她仍然觉得能够得到这样的生活已经是灾难后的幸福。
和亚瑟一样,王春燕想成为一名警察,这有违她儿时的梦想,在中国生活的时候她的理想是当画家。在经历了生命中最悲惨的遭遇后,她不再是当初那个简单快乐的女孩,当她开始怀有仇恨,她的一切便彻底改变了。王春燕憎恨绑架她的人贩子,憎恨要置她于死地的法官伍斯塔巴,也恨那些拿起石头对着她的村民。她对救过她性命的约翰有着近乎崇拜的情感,他是能惩罚恶人的审判者,她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你不该来这里!父亲没有义务收留你这个说谎者!”亚瑟曾经这样指责她,他讨厌王春燕整天跟在父亲身边。
这种时候,王春燕总会一声不响地走开。而约翰常常会责备亚瑟:“亚瑟,恶意的指控是最卑劣的行为,你不应该说April是说谎者,她对你来说是姐妹一样的人。”
“不!她就是个说谎者!她从没告诉我们她是谁!”亚瑟对王春燕那未知的过去耿耿于怀。
“她是个可怜的女孩,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现在回到你的房间去,我记得你明天有演讲,我不希望你再得一个B。”约翰冷冷地命令道。
亚瑟气鼓鼓地上楼去了。
王春燕拉了拉约翰的衣襟:“约翰,你并不希望我是个说谎者,是吗?”她期待地看着约翰。
约翰低头看着女孩明亮诚实的双眼,轻轻捧起她的脸:“我相信你从来不说谎,April。即便说谎又如何呢?在上帝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赫尔墨斯保护你!”他顽皮地眨眨眼。
王春燕感觉很遗憾,她只是希望他能认真地听她说话。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女士?”客舱乘务员的声音把王春燕拉回现实。
“水,谢谢。”王春燕不是不喜欢橙汁或其他带甜味的饮料,但是现在她不想让嘴里甜美的味道打断她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