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同你正经商量。”顾南召坐定,指尖点上茶水,在桌面上画起来。“以老仙山为雪期界,元起可不受雪期困恼。当初,渠匣分封公侯城主自治,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雪期太长,容易闹灾不说,消息传去卯城更是要上一段时间,未防出岔子才这般,可就是这般才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去年拿下的几城已经并入元起境内,开春后便安排后续事宜,分地、开户籍、招兵、开垦,人手中皆持田有粮,粮税只收二成。另外,棉花、麻布渠匣可是难种的,元起有大把,且还有皮革,皮草云云。公子祁该是知道,哲合往年卖给渠匣的这些御寒之物价格有多高。”
“元起,只以物换物。”
渠匣归给顾南召,按理说他不会祸祸乱来,可公子祁仍存戒备,问:“他们要何物?”
“冰。元起夏季,可是热的不行。”
“是热。”公子祁这会衣襟都是湿透的,放在渠匣这会还得加件外袍。
“可不,这才六月的天往后还有几月要热的,前些年冰在元起炒到天价。”说到这头上,顾南召不禁开始回忆酥山的味道,再看看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碗,眉头顿时一抖,这,煮茶消热的法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这事我不放心旁的经手,公子祁大可考虑考虑。”
“忒,你怕是留着后手吧,到时候运货走官商路子,等御寒的东西到了统一进出按人头分发,不留一点油水漏出来,炒价也是不能的。”
“对,正是此意。可,去年雪期鹰城有多难熬公子祁该是知道的。当年,通商的事情本就有苗头,奈何十二城意见不和一直搁置,哲合划去几年只管收税要贡,公子祁该明白我的意思。”
“去去去,这事你何必同我说。”
“因为已收的六城,城主只留鹰城慕氏一族。”他笑的灿烂,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狠毒。“剩余六城,依着我不足二十载的活头怕是难收,那便先不管了。”
“什么不管,哲合有意弃渠匣保自身,元起治理方针出来,闻着香味那些人不都上赶着来投奔。”
顾南召望向窗外眼神有些复杂,喃着:“不收了。”
公子祁闷下一碗茶解热,骂骂咧咧开口:“你这就是逮着我一个人坑,那么多城不选,非是选鹰城。”
“五城我可自理,货走西南进。鹰城离着文渊也算是近的,两处走货何乐不为。”
“顾将军,我只问最后一次,你如此为着元起和有悔意。”
“有悔也不过是再堵几次心脉的事罢了,公子祁不必再说。”
茶舍外玩耍的小孩忽的停下戏耍,一阵交头接耳后,招手喊来许多人。
人越来越多慢慢围住顾南召所倚着的窗口,一人跳起抛来一物。公子祁凝住眼神,将那物拦下,警惕的扫视外头。当年,戚岚伽走在街上被人喊打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喊着:“走啊,你还待在这做什么?!”
“哈哈哈哈。”顾南召大笑,手探出去接过一孩子递的桑葚。“公子祁还是先看看手中的东西吧。”
“这……”外头祝顾南召平安顺遂的声音不断,公子祁看着手中握着的平安福久久不能言语。
“顾将军,顾将军,他们说明个你就要去西南了,你可还会回来?”
“会的。”
……
顾南召与公子祁离开军营再没回来过,小皇帝从下午坐到天黑再是天破晓。
“陛下,将军托属下转交一物。”
“嗯……你跟着去吧。”
“是,陛下万事小心,匀舒副将嘴管不住可也……”
“嗯,去吧,孤是那般听不得碎嘴的人?”
洛北抿着唇跪下重重一拜,后也不得不急忙出发去追先锋骑的队伍。
小皇帝叹口气,念着:“顾南召啊顾南召,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手抚上洛北送来的锦盒,慢慢打开。
内置婚书、庚帖。
愿,枕边发尽人愿,余生载载伴君。
誓,以河山盛君意,共盟不负不欺。
求,君岁岁年年安,君岁岁年年宁。
言,吾心灼灼付诸,望君平安喜乐。
奉,庚帖。
——正文完——
大同历277年,元起纳入旧渠匣六城,同年封地予镇南王。
大同历278年,两地通商,铸“寒商”币,为通用货币,统一计量单位、文字。
大同历279年,延旧渠匣六城修筑防事直至文渊关,旧渠匣剩余未收六城废,人口牵制元起境内。
大同历290年,哲合再犯元起边境,大败。同年镇南王病死关外,坟就地而修“召卿”为碑,留遗言:立剑为界,过界者诛。
大同历291年,元起召帝传位太子,永驻卯城。
大同历294年,元起十万大军以身筑防延“召卿”扎营。
大同历2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