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诊过了,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个遍,但终究没有法子。”
李恪道:“本王自武德九年北上,贞观四年南归,区区四年,大将军已憔悴许多,大将军千万需仔细身体,将来大唐南征北战,尚离不得大将军。”
李恪同秦叔宝说着,口中的称谓已经不自觉地从胡国公变作了大将军,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秦叔宝也看出了李恪的关切,似乎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末将半生都在沙场征战,杀了许多人,也许多次差点被人杀,生死早已看淡了,沙场裹尸本就是应有之意。太医有言,末将恐怕活不过五旬了。”
李恪听着秦叔宝的话,心中不禁一酸,又想起了那句“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将军如美人,古往今来多少千古名将都未能安度晚年,抑或死于敌手,抑或死于君王猜忌,抑或如秦叔宝这般死于多年累积而来的伤病,真正能够安然终老的又有几人。
李恪看着秦叔宝,突然开口道:“大将军不必忧心,待本王正式开府后当遣人遍寻天下,天下之大,总有能医好大将军伤患的神医。”
李恪身为皇子,仔细计较起来与秦叔宝的交情也算不得多深,能说到这一步已是用心了。
秦叔宝谢道:“殿下有心了,比起罗士信、单通,我已活了足够久,够了。”
贞观三年大唐北伐,秦叔宝亦曾为金河道行军副总管随大军北上。许是因为北地天寒,也许是因为水土不适,秦叔宝自打阴山归来后身体便大不如前。
如今的秦叔宝虽贵为开国元勋,当朝国公,但他已向李世民递书请辞,身上一应职位已经辞去了大半,唯一剩着的只有一个左武卫大将军之职,还是李世民强留的,李恪不得不感叹时光荏苒,英雄迟暮。
……
随着颉利被俘,突厥已然无主,整个突厥故土成了一片散沙。
漠北及金山故地被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夷男趁机所据,而整个漠南则成了大唐的领土。
在北伐军主帅李靖凯旋回京后,李恪依旧以并州大都督、通漠道行军大总管一职经略漠南,随着突厥思结俟斤以四万众降唐,伊吾城归附,大唐已彻底平定漠南,大唐国土已开拓至阴山以北,戈壁以南,大唐国境拓土万里。
而随着大唐国境猛扩,诸多问题也随之而来,首要的便是领土与突厥故民的安置,当思结俟斤降唐的消息一到长安,李世民便当即下令朝中要员入宫议事,而李恪为并州大都督,对突厥之事颇为熟悉,故也在议事之列。
议事的地方在太极宫内的两仪殿,当李恪到了两仪殿时前来议事的大臣已经到了大半,李恪在殿中坐定,过了不过片刻,李世民便到了。
“儿臣、臣等参见陛下。”李世民入内,殿中的诸位大臣纷纷起身拜道。
李世民在上首的帝位之上坐下,压了压手,对殿中的众人道:“今日召众卿来此之意,想必众卿已然知晓,突厥之地新得,百姓、旧吏、新土诸事待定,不知众卿可有良策?”
其实关于突厥故土及百姓安置,朝中上下早有纷争,主刚主柔,主杀主抚兼而有之。
李世民话音刚落,中书侍郎颜师古当先道:“启禀陛下,自有北狄以来,凡中国各朝皆不能全然臣服,如今陛下建功业,臣服突厥,臣以为陛下当开古之先河,将突厥子民置于河北、河南之地,照旧分立各部首领,如此便可保突厥无患。”
大唐新得突厥国土,最为担心的莫过于百姓生乱,突厥士卒哗变,颜师古的意思是要将突厥人尽数迁至唐境之内,使其弃牧从农,只要突厥境内无人,草原之上自然就安静了。
颜师古之言故有其道理,但仔细计较起来,为了避免突厥人生乱,便将突厥人尽数迁至大唐,自此草原之上空无一人,大唐纵然得之又有何用,颜师古之言大有因噎废食之意。
果然大殿之中与颜师古意见相左的大有人在,颜师古话音刚落,礼部侍郎李百药便站了出来。
李百药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迁民之事耗费甚巨,而且全不必要。突厥虽以一国自称,但却国内各部却各自为政,除了可汗外互不统属。臣以为当效旧制,分封包括阿史那氏在内的草原各部首领,只辖麾下一部,如此一来,突厥则因国分而弱,再难与我大唐为敌。”
李百要所言乃是效西周旧制,分其国而化其力,一个突厥便分作了各个部落,部落间实力自然大损,凭借部落之力决然无力与大唐为敌。
然李百药之言虽好,能起一时之效,但却能长久。
毕竟李百药的主掌虽然划分各部,但总体而言却保留的突厥的实力,而突厥人的实力既未大损,谁能保证将来草原之上会否再有一雄主横空出世,到了那时他若能一统草原各部,那突厥又成了大唐的劲敌。
颜师古反驳李白药道:“李侍郎之言乃一时之计,稳地住一世,却稳不住百世,日后终将成祸。”
李百药道:“那颜侍郎之言又当如何,若是漠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