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说完,竟丢下了杜如晦,带着王府一众兀自离去了。
杜如晦看着李恪飘然离去的身影,脑中竟一下子乱掉了。
他自诩识人擅断,可他却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明明野心不小,有志于帝位,可偏偏他对自己这个当朝宰相又未表现的太过热络,甚至连送上门的人情都不予理会。
原来误会了半晌,竟只是他杜如晦自己在自作多情?李恪从来都未想过要拉拢于他?
不过无论杜如晦本人如何,杜如晦的正妻杜氏却承了李恪的情。
“殿下留步,殿下留步。”
就在李恪离开内室,准备出门的时候,杜氏便借口相送追上了李恪。
“杜夫人。”李恪见杜氏追了上来,对杜氏道。
杜氏走到李恪的身旁,对李恪道:“克明的性子实在太倔了些,陛下那边便有劳殿下说项了。”
杜氏为人妻,倒也不在乎那般多的富贵,只盼杜如晦身体康健,如此而已。
李恪自也知道杜氏的意思,对杜氏道:“夫人之意本王清楚,夫人但可放心,为了杜相安危,本王必会与父皇言明此事。”
“殿下方才为何这么做?”李恪刚出了杜府的大门,杨宝山便对李恪问道。
李恪看了眼杨宝山,反问道:“杨叔指的是什么?
杨宝山道:“殿下方才明明有机会拉拢杜相,为何却要刻意疏远?”
在杨宝山看来,李恪不惜以亲王之尊,入深山为杜如晦请医,为的不就是借此机会施恩于杜如晦,拉拢杜如晦,作为朝堂之上的助力吗?
可就在杜如晦答应承了李恪的情后,李恪反倒口风一转,便离开了杜府。
李恪闻言,摇了摇头,叹道:“杜相官拜尚书右仆射,拉拢了他,便是拉拢了半个尚书省,杨叔以为本王不想吗?”
尚书省首官原为尚书令,但皇帝李世民为秦王时曾任尚书令,故而此后无人敢再任此官,原本作为尚书令佐贰官的尚书左右仆射便成了尚书省首官,因掌六部大权,更有左右相之称。
杜如晦已帝王潜邸功臣官拜右仆射,掌天下官员栓选之权,更在吏部天官之上,这样的权力李恪不想要,那是不可能的,但此时的李恪又如何敢去伸手?
杨元宝也是聪慧之人,听了李恪的话,顿时便知道了李恪的顾虑,对李恪道:“殿下是担心陛下那边不悦?”
李恪点了点头道:“杜如晦位高权重,乃父皇的从龙之臣,真正的左膀右臂,这样的人岂是本王能去拉拢,又岂是本王能够拉拢地动的。”
杜如晦已位极人臣,无论是官,还是爵,都已经到了臣子的巅峰,李恪又能再给他什么,他能拿什么去吸引杜如晦,叫杜如晦助自己夺嫡。
而且杜如晦不同于岑文本,不同于苏定方刘仁轨,甚至不同于温彦博。
李恪可以收苏定方、刘仁轨为门下校尉,拜岑文本为师,与温彦博走的极近,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没有触及李世民的底线,可若是李恪敢去拉拢杜如晦,那李恪便触碰到了李世民的底线。李世民绝不会纵容他。
李恪年少,他的汉王党还能弱小,离开了李世民的庇护,李恪在朝堂之上尚不具备自保的能力。
所以李恪与其白费力气,拉拢杜如晦,反倒不如直接告诉杜如晦,他不惜入深山救杜如晦不是为了杜如晦的性命,而是为了李世民。
杨宝山拱手道:“殿下之言甚是,殿下面对杜相,尚能思虑周全,老奴佩服。”
李恪看着杨宝山,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道:“本王也是无奈之举啊,方才杜府之中必有父皇的眼线,本王擅动不得。”
李恪乃李世民爱子,李世民疼爱李恪这自不必言,但李恪生在皇室,面临着的又是权位之争,父子之情在帝王之权的面前也显得苍白而无力,李恪行事,也只能是如履薄冰。
杨宝山看着李恪的样子,安慰道:“殿下宽心,今日之举虽有意疏远了杜相,但殿下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杜夫人,和与杜相交好的房相等人还是承了殿下的情的。”
方才李恪离府前,杜夫人专程相送,自然是感激李恪救了杜如晦,也感激李恪愿上书皇帝,命杜如晦赋闲养病。
李恪闻言,笑道:“只可惜杜相非是惧内之人,若是杜相如房相一般惧内,本王今日一行倒是满载而归了。”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一向惧内,在府内一向都是房玄龄之妻房卢氏说了算,故而李恪有此玩笑。
李恪正自莱国公府往自家府上而去,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得到了李恪回京的消息。
自打李恪安然回了长安,长顺无忌便没有一日心里舒坦过,每当长孙无忌想起李恪的那副模样,心中便难免愤懑。
长孙无忌一直想着在李恪的汉王大肆安插人手,用作耳目,刺探李恪府上的消息,可李恪却早有防备,非但没有要东市送来的女婢,甚至就连宫中遴选派去的宫婢都被李恪打发去了外院,无甚用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