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开始的大雪洋洋洒洒下了好几天了,虽说瑞雪兆丰年,可连日来的大雪给家中贫寒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皇帝下旨户部并有司衙门拨发物资,赈济灾民。宫中的几位娘娘主动削减了自己宫中的用度,将省下来的钱送去了养济院。
上行下效,京城的大多数贵戚勋亲,自然不想给自己家丢脸,跟随宫里的娘娘捐款捐物,倒是给了雪灾之下的贫苦人不少温暖。
林家兄妹被迎进荣国府的大门,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布置后好奇问道:“琏表哥,为何布置的如此简单?”
原来今日荣国府只是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连廊檐子上都没挂几盏红灯笼。
林枢到现在都记得去年第一次进荣国府的时候,哪怕只是普通的日子,冬日的荣国府都会用姹紫嫣红的丝绢做成花,点缀在光秃秃的花枝上。
贾琏冲着林枢眨眨眼:“国朝正逢天灾人祸,陛下每日里都在为银子发愁,做臣子的那能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我让府里把省下的钱,以娘娘的名义送去养济院了。”
厉害!
贾琏终于成熟了,看来荣国府的琏二爷已经真正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了。
兄弟俩相视一笑,相互礼让着走进了前堂中。
“外甥给大舅舅请安!给敬伯父请安!”
贾赦穿着一身喜庆的衣袍,正与一身儒袍的贾敬,招呼着两旁椅子上坐着的几位宾客。
“大外甥来了,来,快见过几位老大人……”
林枢以晚辈的名义向在座的几位老大人行了礼,这些大多都是开国武勋一脉,公侯伯子男各府的当家人。
虽然林枢年纪轻,官位也只是四品,可没人敢小看他。正儿八经的天子近臣,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打了一圈招呼后,林枢陪坐末位,听着前厅这群老大人闲聊着京城的八卦。
这几人大多已经把家中的琐事都扔给了后辈,平日里也不怎么上朝。但他们的消息极为灵通,各家府中都有不少人每日在京城四处探听消息。
屋子里可以说都是自己人,这群老大人也没有避着林枢的意思,说了不少连王伦都打听不到的消息。
林枢听了一会可以说是大开眼界,就连忠信王高永仪把手伸向辽东的事都被这群人探听到了。
至于王子腾家里的那点破事,他们都懒得提。还是密云山中的那些土匪更加吸引这几人的兴趣些。
男人嘛,聚在一起谈谈政事再正常不过,不过说着说着就会歪了楼,荤话就会越来越多,林枢这个“正人君子”就有些面红耳赤,借口去陪贾琏招待宾客就离开了前厅。
寒风一吹,林枢刚起的燥热便烟消云散。恰好贾琏领着王焕到来,三人聚首,就来到了东跨院书房。
“岳父大人怎么没来?”
王焕与迎春定亲,两家就是正式的姻亲关系了。今日荣国府设宴,王琦不可能不过来的。
“别提了,都察院出事了。父亲一大早就被叫走了。”
王焕的话引起了林枢与贾琏的好奇,只听王焕神秘兮兮的说道:“今早天还没亮,都察院就来了人,说是山西道监察御史郭仝弹劾统制县伯王子腾,私通边将,非法走私,意图不轨。这会弹劾的奏章都送到御前了。”
嘶!
山西道的郭仝,御史中的战斗鸡啊!林枢入仕不到一年,光是听到郭仝弹劾的人已经不下二三十了。
自从这位被派去山西以来,从布政使到不入品的芝麻小官,整个山西没人不怕他的。
林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王子腾私通边将,这等秘事郭大人怎么可能探听的到?”
王子腾什么人?这些年皇帝明明知道这人不是忠心之人,可愣是找不到实际的证据。要不是为了钓出背后的大鱼,就是不要名声也要把王子腾除了去。
绣衣卫都找不到证据,就凭郭仝,怎么可能会探查到王子腾的罪证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王家的人往大同卫走商,与大同卫的好几名将领一起参与了走私之事。”
王焕一拍大腿:“对了,那人还是县伯府的三老爷王子胜的女婿,叫……叫……”
贾琏提醒了一声:“是不是叫李岩?”
“对,就叫李岩。这厮在太原与人因为买卖之事发生了冲突,正好被郭大人给碰到了。一查就查到了大同卫数名将领,这不,弹劾的奏章昨夜就到了通政司。”
听完王焕的解释,贾琏心情十分复杂。这罪名听起来很吓人,但说白了就看皇帝想不想处理了。
京城不少勋贵都与边军有联系,至于走私之事,大多数都有过这样的行为。只要不是走私钢铁这等关乎军械的事情,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宁荣两府,就曾借着延绥镇的关系,往鞑靼走私过盐茶丝绸等物品。王家在大同有不少关系,走私这事,意料之中。
“这种事,就看陛下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