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传唤其他人进门,要知道,杜鲁门即便被俘获,却依旧是个高阶魔法师。
目前只有他能制服,一旦有别人进门,难保不会遭受攻击,进而事态失控。
“暗精灵混血究竟是怎么变成亡灵的?我倒挺好奇。花墙没能撕碎你的血肉,只看到一个骷髅架子出现,简直出乎意料。”
“花墙”指的是那张臭气熏天的庞大巨网。威尔默皱了皱眉,想到自己被包裹进去时,浑身被浇满绿色脓液……他暗暗嗅动鼻子。
清洁过了,他总觉得还能隐隐闻到。待会儿要见霍利,他不想顶着难闻的气味。
若是因为这个,讨不到霍利的亲吻——威尔默瘫着脸,决心一定要再捅上杜鲁门一刀。
“严格意义上,你现在是亡灵种族,理应呆在暗窟,而不是地面。我不问你的背景,因为不论说什么,你都闭口不言,我自己猜便是——抛弃,还是被迫?”
杜鲁门从威尔默的眼中看到一丝波动。
他闷闷地笑着:“真是这样……那我们太相像了。”
后者连眼神都懒得欠奉。
“我也曾流浪人间,被生父所抛弃……他是精灵族的贵族,家族不容血脉不够纯净的混血‘杂种’玷污。这些是我在人类救济院长大之后才知晓的。至于生母,我猜她早已不在人世,精灵族的血脉必定会耗干可怜的母亲。”
杜鲁门脸上沾着泥草,双目随着回忆飘往某个角落。他口吻平淡,犹如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精灵们指责人类啖着名为低劣的肉、豪饮狡猾的泉水生长而成。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虚伪至极的种族。自视甚高、目空一切。若非样貌,我宁愿以人类自居。”
“不用否认,威尔默,你体内照样淌着这些血液,暗精灵和光精灵相差无几。”
他的视线缓缓落向红眸青年,面上挂着恶劣的笑意;五官天生具有的悲悯柔和感,此刻荡然无存,尖锐刻薄到另一种极致。
“中阶的本事,是我一路靠偷学来的,当年还建立了‘伏诛果’工会。鲍比同你说过么?嗯?呵……你肯定早就从他那儿听过‘故事’,牵扯黑暗阵营,最后声名狼藉……
“你能只满足于现状吗,威尔默?”
“哗”地一声,铁链暴动,下一秒被黑雾狠狠制止。杜鲁门上半身冲往威尔默跟前,眼白尽是血丝;他咧着唇,喉咙嘶哑地喊。
像条张嘴的巨蟒,你能看到他的尖牙与喉肉。
杜鲁门歪过头:“当现状与你的目标和能力不匹,你会甘愿低头吗?”
“放了我,我可以带你直接步入黑暗阵营。将来权势滔天,远比现下寡淡的生活要好太多。别浪费你的能力,你是高阶魔法师,顶尖之人,神宠之子,权利的柄杖触手可及……”
“只消伸出手,轻轻一握。”
杜鲁门嘶嘶地吐着蛇信,他紧盯威尔默的神情。
良久过去,他神经质地高喊:“果真如此!”
“哈哈哈,你是条被驯化的狗!威尔默,你的野性早就被霍利那小子给消磨没了。我真替你可惜。瞧瞧……你的犬齿让他打碎了,我眼前只有一条可怜的、忠心的狗。”
威尔默往杜鲁门的面门踹去,下手极狠。他面无表情,自上而下睥睨,靴底踩住对方的脖子。
杜鲁门面朝下,鼻血汩汩流到地上。他抬不起头,却也不挣扎。片刻后,意料之中,脖子旁的力道消失了。
咳着不知是嗓眼还是鼻内的血,杜鲁门再抬眸时,刚刚挑衅的神色无影无踪,恢复惯常的温柔和善,眼含怜惜。
这是更加讽刺的方式。
之前随他怎么喷粪,威尔默都不做声。现在开始动脚,只因杜鲁门提及霍利。
“我拼命往上攀爬,只要给我权势和地位,不论哪种立场、哪种派系,因为我清楚,自己永远不会是任人摆布的狗。”杜鲁门哑声说。
“你现在与狗又有何异?”威尔默瞥向锁链。
“我被拴身体,而你被栓灵魂。”
“哦?”威尔默嗤笑道,“你以为,自己的灵魂就是完全自由的了?”
“向上爬,为了实现一己私欲……”
“我不过想要权利和地位,何错之有?!”
“你没有错,可你仍然倨傲、自负。它兴许由你体内的血脉造成。”威尔默冷声道。
“漠视生命,虚伪善良,你的真心只交付于自己。杜鲁门,你顶着自己最厌恶的样子,去批判精灵族,不觉得很好笑么?”
“那是血脉在作祟!”杜鲁门厉声回应。
“对,对。一切归咎到血脉头上,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你这般拼命地攀附权贵,欲要登上顶峰——”
“在证明什么吗?”威尔默话音极轻,问道。
杜鲁门仿若一头足底嵌进尖刺的野兽,狂躁地瞪视着他。
威尔默讥讽说:“你想证明什么?你的生父……贵族……地位……血脉……水面的倒影,正是你最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