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萱再也忍受不住,握拳冲到窗前,朝远处大喊道:“伏念,你跑啊!有种你就别回来了!”
喊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但没喊回伏念,倒把客栈老板喊来了。
老板腆了个肚子,头发糟乱,外衣披在身上,显然才从床上爬起来。
身后跟了个拨算盘的账房先生,打着哈欠两手拨得噼里啪啦响。
“哎呦,这桌子、椅子……”老板肉疼地摸了摸地上残骸,脸上肥肉抖了三抖,“这床、还有这墙……”
“一千五百零三两。”账房先生报出个钱数。
“看你带个孩子,零头抹了。”老板见人不动弹,悄悄使了个手势让护卫上来。
黑衣壮汉一字排开,气势惊人。
泓萱搂着阿绫,眼角直抽抽。
她想两个时辰前还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一眨眼欠下千两巨款,始作俑者倒是痛快逃了,留下自己和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难缠小鬼在这儿收拾残局。
伏念,你到底有没有心!?
“王老板……”她未语人先哭开了,哽咽着哭哭啼啼道,“对不住,我家那口子……”
“她打我们娘俩儿啊!”她拉着阿绫脏袖子抹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伏念是你不仁在先,可别怪我不义了。
“你看我这孩子……”泓萱掰过阿绫那脏小脸蛋儿,“你别看长得还不错,可是个痴傻的!”
“不瞒各位大哥们说,我们夫妻这次来,是想寻个厉害仙君给她瞧瞧脑子,可那口子临到头反悔了,不要我们娘俩了……”
阿绫抬起天真浪漫的小脸,脸上黑印子左一道右一道,适时发出一声憨笑,确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夫妻二人起矛盾,就将我屋子毁了?”王老板拍拍大肚子,冷酷无情地反问:“所以呢?你想如何?”
泓萱爬过来,慌张失措从袋里掏出个什么,往他手里一塞,低声道:“这枚上品灵石本是看病钱,还有后院那匹骏马,都抵给您了。”
她一想黑曜要送人,眼泪又涌了出来。
王老板:“???”
身边壮汉闻言,不忍见此惨状,纷纷落泪求情,只有账房先生无动于衷,眯眼站着。
上品灵石一块难求,可不是银子能比的。
王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们一通,见衣着朴素确实拮据,心想算自己倒霉。
“算了算了。”他挥挥手。
泓萱忙带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这头麻烦事解决,可落脚处也没了,大半夜的客栈都关了门,她低头问阿绫:“你从哪儿来的,要不去你家叨扰一夜?”
“嘻嘻,我是偷跑出来的。”阿绫扭着手指,“阿妈不知道,阿姐也不知道……”
“那你家住哪儿?”
阿绫老实答道:“不知道。”
泓萱:“…………”
泓萱只好先带她寻了口井水洗把脸,脸蛋儿洗净了露出原本样貌,十分秀气可爱,可无奈是个傻的。
“我这自身难保,你就别跟我了。”她叹口气,从腰带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给阿绫,“明天天亮,去买点儿吃的,后会无期。”
“我不!”阿绫搂着她腰不撒手,嘴里喃喃有词,“我是寻了香味过来的,我才不走!”
“你这丫头还真就吃定我了,要不是你——”泓萱话音一顿,想伏念出走也不能全怪她,睡得好好的突然拿剑砍人,正常人谁遭得住这个。
为今之计,只能先在洛城住下来,然后慢慢寻人了。
两人随便在街角将就了一晚,冻得半死不活,第二天爬起来去书坊买了纸笔。
泓萱一口气画了二三十张伏念肖像,是易容后的容貌,也亏日夜对着这张脸,能画个七八分像。
画完后泓萱便牵着阿绫,在各街头开始寻人之旅。
问了一圈也没问到线索,她心知伏念要藏起来,那任谁也找不着。
可心里总不放心,试炼大会马上就要办了,伏念在这时候失踪,精神状态堪忧,难保不会在试炼大会闹出什么动静。
原著伏念从唳风崖失足跌落,再出世修为十不存一,仙门魔道混战由此而发,无数修士身陨道消。
悲剧早就注定好了,泓萱为护伏念万箭穿心而死,姬音不忍伏念受诋毁自戕而亡……伏念虽侥幸存活,可到了原著后期,也已经是孤家寡人惶惶不可终日。
一想到这,心口便一阵绞痛。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伏念,泓萱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崖,
“萱姐姐。”阿绫专心致志地咬着糖,扭头瞧她一眼,见泓萱面色发白额角冷汗直流,不由有些心慌,“你怎么啦?”
“无事。”泓萱摆摆手,在树下找了个位置背对着坐下。
泓萱凝神运气,两指合并在虚空中画了两下,红光一闪旋即隐去。
这是血浮宫特有的传音符,她正是要联系千里之外的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