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像是回到了最初,乔遇昏睡的时候,又做了那个梦。
郊区的筒子楼,狭窄拥挤的老房子,还有那天卫兰过于凄厉的惨叫……
可这次不一样的是,梦里他没有独自在床尾的格子死去,而是像现实里一样,在两天后等来了秦放。
床板被掀开,原本只有一线的光亮终于放大到足以笼罩他整个人。他在床尾的格子里缩成一团,抬眼看见青年站在他面前,整个人狼狈又弱小。但青年看着他困顿却又干净的眸子,低声的笑。
“居然没有哭么,看样子也是个小怪物。”
秦放说“也”,乔遇后来才明白,他说的另一个怪物就是他自己。
“我妈被打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哭。”
跟乔遇说这话的时候,秦放面上还带着很轻松的笑意。他坐在床边姿态很是放松,说起周边的叔伯叫自己“怪物”,还不甚在意的耸了下肩。
当时乔遇刚刚被他带回家,因为饿了两天身体虚,还被医生勒令得卧床。他看着俊朗青年笑眯眯的说些可怖的话,被吓得几欲要哭,可紧接着,青年就又道,“只要你别轻易哭,你就会像我一样,活得很久,还活得很好。”
于是乔遇又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当初这些细节,乔遇都没有心力去在意。只现在,秦放终于成功把秦家攥在自己手里,乔遇才忍不住去回忆当初自己忽略的地方。
为什么就刚好是秦放。
那天来带他出去的人为什么是秦放,为什么秦放会知道卫兰被人打死了,为什么秦放会把他带回家放在自己身边。
还有秦放说的他们是“家人”。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都叫乔遇不寒而栗了。
——
乔遇状态不好,就算醒过来也远没有到可以出院的地步。主治医生坚持要他住院治疗,他还没有发表意见,先听秦放应了声好。
于是乔遇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裹着被子翻身背对着秦放,是不想理人的意思。
可就算乔遇将拒绝表达的这样明显,秦放也丁点不受影响。晚上乔遇睡在病床上,他自顾自地挤上去,迎着乔遇怒睁的眸子,扯高被子将自己和乔遇一起裹住。
“这里比家里暖和么?”
乔遇本来想发火的,闻言却一怔,“你说哪个家?”
秦放默了一瞬,伸手搂着乔遇的腰肢,将人往自己怀里摁,这才回答:“我们的家。”
对于秦放这种强硬的想要亲近的动作,乔遇一般都不会挣扎,原因无他,实在是争不过秦放。他被秦放搂着,男人的大手按在他腹部,比他的身子温暖太多,弄得他不由得换了个姿势,稍稍瑟缩一点,这才说,“没注意,好像好一点。”
他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日子过得过分混乱了。每天天气预报都不看就往外跑,偶尔遇到突如其来的雨,只能又拖着腿往回跑。
现在秦放问他这里是不是比家里暖和,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答不上来。
好像有好一点,又好像没有……恍惚给他一种,像是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北京的错觉。
想到这里,乔遇就难免有些郁猝了。他闭上眼睛不想再搭理秦放,只努力放轻呼吸想要睡过去。他太久没有睡个好觉,今天就算是躺在床上一整天,也依旧有种力不从心的疲惫。
尤其和秦放谈起那种话题,叫他更是觉得疲累。
可乔遇没有想到,在他向秦放表明无聊的问候应该到此为止之前,秦放突然声音很轻的道:“我叫人把秦烨带过来了。”
好不容易勉强放松下来的,可听见秦放的话,乔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新变得僵硬了。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大到叫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丁点睡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只猛地回头看着秦放。
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做了什么孽,才会遇到秦放这种……
“你是我们家的人……”
乔遇又开始脑瓜子嗡嗡的了。
秦放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无非是说他是秦家人,不管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公还是遇到什么糟心事,要想让事情过去,那就按秦家的手段办。
可到了这时候,乔遇都懒得问问秦放是想怎么办。他只回头一个人蜷在被子里,耳朵里都是自己粗重紊乱的喘息。
最后他问秦放,“为什么我是你们家的人?”
秦放一愣,因为乔遇说这话时的异样语气而微微拧眉,但最后还是理所应当的回答,“你是我的爱人。”
“我是你的爱人吗?”乔遇一把打开秦放的手,低吼着重复了一遍,“我是你的爱人?!”
医院里的夜是寂静的,静到远处的咳嗽脚步声都能清晰传到病房里。乔遇猛地坐起来,觉得难以跟秦放在同一张床上睡下去,只死死瞪着秦放,再度问:“我应该是你的爱人吗?!”
“怎么不应该。”
这下秦放的眉头是拧得死紧了。他跟着坐起身来,阴翳的视线落在乔遇身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