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蓝蔚没办法教挡在自己眼前的谢祯让开,于是站起身拉她到花园里,“邓镇邓镇,给我也来一壶。”
被叫到名字的男子先是抛了一壶箭给她,然后才看到蓝蔚身后的太女殿下,连忙跟着别的人一起行礼。
“免礼免礼,开席已经见过,现在无需多礼,尽情游乐便是。”谢祯说是尽情游乐,但也许是一丝不苟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她一来,投壶彻底变成了射礼这样的修身养性活动,丝毫不热闹了。
这有什么意思?
于是蓝蔚心生妙计,把一壶箭塞进了谢祯手里:“太女殿下也来吧。”
谢祯被她弄得一愣,手里的箭壶扔也不是用也不是,只好说:“比试都已开始,还是算了。”
“怎么算了?《狸首》未奏,只是热身,殿下试试吧。”
一群人看着蓝蔚勉强太女殿下“同乐”,太女殿下态度似乎也确实还温和,胆子大的不觉也放松下来,李景娴也在旁说:“殿下难得出宫,也请尽兴吧,否则是臣下的过失了。”
“你们真是……”谢祯笑着摇摇头,走到了投壶前,“那谁与本宫比试?”
蓝蔚自然应道:“既然是臣邀请殿下,当然是臣作陪。不过臣不通音律,《狸首》就不必奏了吧。”
于是临时充当司射的李景娴令两人站定,把投壶放到她们面前两矢半的地方,燕朝并非两宋,底层杀上来的这些三公六爵,都受不了太过繁琐的规矩,音乐可以不奏、歌可以不唱,投壶投得漂亮,才是第一要务。
谢祯略撩起窄袖,扶腕瞄准,蓝蔚看她表情也很镇重、姿势很标准,但料想肯定是绝对没有实战经验的花架子,毕竟想到长宁帝不许她玩这些东西,再想到她今次表现不好长宁帝大抵要觉得她丢了面子失了威慑,才开始后悔不该拉她出来玩。
蓝蔚不知该怎么办,满腹盘算怎么要找个借口带着谢祯偷溜,“嗖”一声,谢祯已经出手,在壶口擦了一下惊险入壶,蓝蔚才皱着眉头走上前出手,故意做了贯耳。
“这个贯耳漂亮,唉就是,唉,贯耳分低。”邓镇不禁大叫可惜。
“怕是她让着本宫呢,说要尽兴,自己却做这般扫兴之事,不许。”谢祯顿了顿,“你若接下来不入壶,本宫可是有罚——重新来,你先投。”
蓝蔚硬着头皮将箭投入壶,这对她并不太费功夫,看样子谢祯接下来三箭却才叫险之又险,到了最后一箭,谢祯歇了歇,已经有了薄汗:“若是本宫这箭入了,就与你平手了,可平手总是不美。”
听她这么说,一群人都笑了起来,以为太女殿下在开玩笑为败阵做铺垫,但下一刻,谢祯身体忽然绷紧,箭脱手飞出,这一箭来得极猛极快,落入壶底时几乎听不见和红豆摩擦的声音只留下撞击壶底的“咚”的一声,而后箭直直反弹出来,又在离开壶口的一刹那失却所有力量,掉回壶中。
周围人有的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赞叹,骁箭在控制力上实在要求很高,如果用蓝蔚的认知来解释呢,大概差不多是个篮球罚球入筐撞击地面完美弹回持球人手上的难度水平;另一些人,啊比如邓镇,蓝蔚就觉得他有点太浮夸。
“骁箭!殿下英武!”邓镇还在激动道贺,不过蓝蔚转念一想也能理解,考虑到“谢祯不善武艺远不如秦王他们”这一谣言惹人烦已经很久,而投壶作为最接近比武的娱乐活动之一,还是很有洗刷谣言的资本的,站在东宫一侧的邓家自然喜闻乐见。
自己的推理终于顺了,蓝蔚还没想到其他,就是李景娴说着骁箭分高于普通入壶,催蓝蔚罚那三杯酒去了,糊里糊涂饮完,赢家谢祯已经和邓镇又比上了。
只是她投完当前的一支,却转头准确地找到了蓝蔚,也不必多的,就一个端着微笑却略带着促狭的眼神。蓝蔚才后知后觉心里暗自叹气,这家伙真是……跟自己还要扮猪吃老虎玩一波吗?不过……她高兴就好吧。
这么一闹,气氛和畅不少,谢祯和邓镇玩完一轮,然后就带蓝蔚离开了,旁边就是吟诗的文人,这多半是新科寒门进士,混不进勋贵圈子,又有点心气要与他们区分,就吟诗作对,故作高傲。
蓝蔚是避而远之不以为然的,但太女殿下,是实打实的此中高手。因此和勋贵那边比起来,他们迎接谢祯后和谐气氛甫始就比较浓烈,都察院的秦逵算是谢祯一派,更是不拘地给谢祯出了一题:“殿下,由臣出题了,甘心从盾投征境。”
他这联让蓝蔚想到,书生也有辛弃疾这样的,不是每个文人吟诗都只是酸朽思想,那么谢祯喜欢,她也应该静心去听一听。
不过从另一角度来说,毕竟谢祯作为一个好战派,经她接见筛选后,自然也是像她的多些,但谢祯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和已招揽的人交流,她只短短一沉吟,便完成了目的:“敢望传柑近上人。”
传柑,是北宋上元夜宫中宴近臣的习俗,高位者赐近臣黄柑。
上人双关指自己和长宁帝,招揽的意味很明显。
众人略一思索,都明白了意思,而本是乘兴抛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