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音年,”沈抒庭顿了一下,“你想去见他?”
这个衔接带来一丝微妙的差别,简迟总感觉回答‘是’的话就像在说他想见白音年,于是加上了前缀,“我想和白书昀见一面。”
简迟没能落入陷阱的回答让沈抒庭不浅不淡地提了一下唇角,快得像是错觉,“我和你一起去。”
这一回简迟没有拒绝,他知道沈抒庭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私心简迟也没有功夫去想,他很想知道白书昀想要和他说些什么,直觉告诉他,也许和白希羽有关。
他和沈抒庭难得默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邵航和闻川,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定会遭到反对。简迟久违地来到白家宅邸,之前他在这里扭伤脚,这一次又是坐着轮椅来,他和这栋房子,或者和白家之间注定有点不对付。
出来迎客的是白音年,从他一如既往的冷厉神情中很难看出对此次事件的态度,不咸不淡地对沈抒庭颔首,移开的目光落在了简迟身上,略过他坐在轮椅的双腿时多停留了几秒。
“他在房间里。”
沈抒庭推着简迟上前,被白音年抬起的手臂拦下,“他只见简迟一个人。”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沈抒庭骤然冷下,“让开。”
白音年没有动,嗓音沉稳不容置喙:“他不会对简迟造成任何威胁,这点你可以放心,不要忘记,他也受了伤。”
简迟料到了什么,对上白音年的双眼时竟然得到了一抹共识,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白音年这位弟控会毫不讲理地迁怒于他,这是简迟来时想到最坏的情况,不过显然白音年的理智比他想的更稳固,面对一个差点背上人命的罪犯,即便是亲人,想必也难以接受,更无法原谅。
“我一个人进去就好,”简迟对沈抒庭说,“你在外面等我,几分钟就够了。”
沈抒庭脸色不佳,简迟的轮椅落入了白音年手里,开门推进去的一刹那,简迟听到身后白音年问道:“腿还好吗?”
“还好。”
“对不起,”静默过后,白音年说,“我失约了。”
简迟怔了怔,没有回答。
此刻,床上的白书昀正如简迟所料的那样双手双脚被紧紧捆住,听到动静时猛地仰起脖子,等到白音年离去,憔悴而布满阴气的脸上挤出一个复杂的笑,满是不甘和怨恨:“你满意了?”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简迟就知道白书昀不是来找他道歉,于是也没有了任何耐心,冷声回道:“还不够,如果你能替我和季怀斯承受所有的伤,我会更满意。”
“我怎么没有撞死你才好?”白书昀咬牙切齿,“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干脆撞死你,至少不会白受这些伤,还要逃到国外避风头。白希羽现在应该很得意,我走了,他就成了白家的少爷,我早该想到,他从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个念头,他这个恶心的贫民,把我,把你,把所有人统统骗了过去,我早该想到……”
了解真相以前,简迟一定会为白书昀的这番话感到困惑。
但此时此刻,就像拨云见月般,豁然开朗。
那天醒来以后,简迟除了感到复杂和释然,另一个疑惑也随之产生,那一世的白希羽是因为季怀斯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怀抱着得不到就要毁掉的想法才诱导白书昀制造了车祸。可是回到现实,完全不同的事件走向,白希羽依然在这场车祸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除了为了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少爷身份,简迟想不到其他理由。
所有的一切都跟着清晰,白希羽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明确而残忍。他想要权力与地位,为此不惜谋害亲生母亲;他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关心和爱,于是制造了一个充满谎言与虚假爱意的囚笼。然而这一世的白希羽没有得到后者,他转变了目的,朝着更深的权力与地位探索,制定出了另一个全新而可怕的计划。
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岌岌无名的私生子。他要除掉白书昀,然后取而代之。
简迟后脊发凉,迎上白书昀的视线时被误解成了其他,刻薄地开腔嘲讽:“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你那位‘好朋友’的真面目了?简迟,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本来没有打算开车撞你,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你体会一下被关在这里寸步不能离开的煎熬,这些都是因为你。是你的朋友,我的好弟弟过来劝我说不要喝太多酒,外面天色这么暗,如果开车发生一点意外可能都不会被人发现,然后又问我会不会对你不利。他说了一大通废话,总结下来就是让我不要冲你去,听上去是不是很感动?”
白书昀冷笑了一声。
“他明明那么了解我,知道我最讨厌他那副全世界就他最无辜的做派,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反着做,喝到后来他的话越来越清晰,是啊,外面那么黑,开车出现意外根本不可能有人发现,我本来就要给你一个教训,车祸不是很好吗?如果没有白希羽的暗示,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更不会喝那么多酒。直到撞上去我才想到,白希羽明明知道我从来都坐司机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