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是方才婉婉走过的路, 可有先生得怀抱,她只觉得无比踏实安心。
此时天将暮色,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冷风透过大氅衣襟缝隙,带着涔涔冷意涌灌进来。
婉婉方被逼得额头布满冷汗, 再这样见风一吹,身体便开始冷得发抖打颤儿。
男子原本平整的衣襟被婉婉抓的起了褶皱, 她已经不哭了,又或者是没了力气去哭。
干涸得泪痕印在婉婉巴掌大的小脸上,纤长睫毛颤栗,她紧紧闭着眼睛,抿唇不语。
“婉儿?”高湛走了有一会, 见她不再有动静, 放心不下, 便隔着大氅,轻声唤着她。
而此时胸膛里的姑娘体温在明显正在急剧下降。
“先生, 我好冷。”
婉婉打着牙祭, 明明她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儿却如坠进了深渊冰窟一般。
高湛下意识又紧了紧裘皮大氅, 想要把她裹得再暖和一些。
可裹着没一会,她又说热。
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冒下来, 在这寒冷得冬日,冷风吹在额头上, 又是刺骨的寒凉。
婉婉咬紧唇瓣, 把难受吞入腹中。
高湛眼见马车就停在前方, 便道:“婉儿再忍耐一会, 马上就到马车了, 上了马车我们就把衣服拿开,这样就不热了,好不好?”
他轻声安抚着她,脚上的步伐逐渐加快。
可婉婉根本无力继续支撑,她脑子浑江江,沉甸甸的,根本打不起精神。
“先生,我好困,想睡一会。”
方才还热得似个火炉的姑娘,只这一会又冷得发抖。
“别睡。”
高湛心中已隐约有了不好预感,他道:“不能睡,听话婉儿,不许睡觉,这样睡会生病。”
马车近在咫尺,男子用最快的速度,将小姑娘抱上马车,一瞬风霜阻隔在外。
他这才将扣在小姑娘头上的兜帽拿下来,大掌搭在额头,果然是发烧了,很重很重的高烧。
祁沨落了帘子,一步跳上马车,问道:“殿下去哪?”
高湛原本是打算接走婉婉,出宫一起看花灯的,如今小姑娘病成这个样子,他冷声道:“去东宫。”
怀里的姑娘已经病得软塌塌似一只没有骨头得猫儿,此时出宫无疑是在婉婉的病情上雪上加霜,她现在急需得到医治,去最近的东宫则是最好选择。
祁沨领命,扬鞭策马,马车便在皇宫里疾驰,向东侧殿宇奔去。
太极宫是历代储位太子的储宫,因位于皇宫东侧故又得名东宫。
自高湛被册封储君以来,大多时候都身在军营理事,唯有一点空闲时间也给了婉婉。
所以他还未曾有一日住进过太极宫,当太子马车出现在太极宫门口时,宫殿内的一众宫人皆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直到那位龙章凤姿,不怒自威得太子殿下下了马车,众人这才恍然回神。
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给太子殿下请安。”
高湛此刻并没时间去理会这些,抱着婉婉大步夸进去,吩咐道:“暖殿,备水,孤今夜要在这留宿。”
那为首的洪公公抬头,却只能看见男子颀长背影和怀中隐约女子裙角。
洪公公多机灵得一个人,太子殿下怀里明显抱着个姑娘,又吩咐引火,热水,留宿……
这几个敏感词放在一起,洪公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事儿。
且洪公公并不知凤仪宫所生之事,便只以为是太子殿下心血来潮,看上了哪个宫女儿,临时起意,所以才抱过来宠幸!
不禁又暗叹一声,是哪个这般好命,能得太子殿下青睐,便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们难得有位正经八百的主子,且这一来就是份美差,洪公公当即差人去办。
点地龙得抱柴火,烧水得引炉子,闲着伸不上手的宫女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功夫就积极换了套新被褥,保证松软得仿若坠入云里。
这么多年,都快闲得出屁的众人,终于因为男子的到来,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人生也算有了存在价值和意义。
高湛进屋后,将藏在怀里小姑娘从裘皮大氅中抱出来,放到松松软软的床榻上。
此时因地龙温度还未上来,屋里便先引着几个火盆子临时取暖。
炭火红焰焰得灼烧,热气逼人。
热得冒汗的姑娘,碎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头和面颊两侧,汗渍也将衣裙侵透,这功夫她正在难受得扯着身上潮乎乎的衣裳,那模样活似一只弯弯曲曲得小虫儿。
高湛顺着她,一件一件剥去她的不适,这里没有适合女子的衣裳,男子便只能用棉巾暂时裹住她的身体,再吩咐人去备。
灶上得水没一会就滚得沸腾,看火的宫女端着一盆子热水,径自就要往寝殿里闯。
结果被一旁的洪公公眼疾手快的拦了下,哪宫女委屈得说,“是太子殿下让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