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看着曲泠,二人相处这些时日,对曲泠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了解,干脆利落道:“你既不疼便算了,走罢。”
说着收起桌上的药瓶,转身就走,曲泠愣住了,叫住陆酩,“你就这么走?”
陆酩回头看着曲泠,不置可否。
曲泠一脸心痛,说:“无情至极!”
陆酩眉梢挑了挑,道:“说不疼的可是你,”他顿了顿,闲闲地补了三个字,“糟糠妻。”
曲泠:“……”
“竟是我眼拙了,”曲泠幽幽叹气。
陆酩:“嗯?”
曲泠说:“我竟不知堂堂陆庄主如此厚颜无耻。”
陆酩眼也不抬就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曲泠无言。
陆酩说:“走吧。”
曲泠直接耍赖道:“不走,腿疼,屁股疼,还没人疼,疼上加疼……哎,我这心口怎么也疼了起来呢。”
陆酩看了眼几步开外正蹲着烧水的茶摊铺子老板,叹了一口气,道:“好了,时辰不早,先去上药,上完了药我们该启程了。”
曲泠哼笑了声。
林中树木葱郁,隐约漏下几缕日光,不时响起几声鸟啼,别有一番幽静。四下无人,曲泠见陆酩当真一副要给他上药的模样,没来由的,有点尴尬又有几分说不出的不自在,道:“陆酩,药给我,你出去等着。”
陆酩看着曲泠,道:“我给你上药。”
曲泠心中微动,一抬头就对上陆酩的目光,他笑了一下,道:“陆庄主,这么关心我啊……难不成真将我当成了你的糟糠妻?”
陆酩淡淡道:“别胡说。”
曲泠说:“既不是关心我,那就是觊觎我的肉体了,想看我光屁股,好说,五百两不二价,马上脱裤子,上手摸加三百两,再想干点别的——啧,看在你我的情分上……”
他越说越荒唐,陆酩打断他,道:“我不看你,你自己上。”
曲泠笑了声,扬扬下巴:“转过去。”
陆酩深深地看了曲泠几眼,才转过身背对着曲泠。曲泠看着陆酩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淡了,他捏着犹带陆酩掌心温度的药瓶,不自觉地攥紧了,又缓缓松开。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陆酩没有说话,盯着远处的一株伶仃的藤蔓,不知是什么藤,开了小小的花。
陆酩听着身后的动作,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曲泠坐在树根上发出的声音,脱裤子的声音,拨开药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每一点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都被无限的放大。
陡然,曲泠抽了口气,陆酩脊背绷得更紧,直直地盯着藤蔓,一只蚂蚁慢吞吞地爬了上去,藤蔓一晃,小小的蚂蚁也是一晃。
突然,陆酩说:“曲泠。”
曲泠动作顿了顿,“嗯?”
陆酩嗅到了身后传来的清苦药味,他斟酌着开口道:“数月前,你救了我之后,你我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
第57章
腿根磨红了,蹭破了皮,细白的药粉泼上去登时一阵清凉。曲泠乍听陆酩那一句险些没握住药瓶,他看着陆酩的背影,过了好几息才低下头,指尖蹭了白白的药粉,伤口火辣辣的泛起了疼。
曲泠语气满不在意,说:“能怎么着,把你捡回去养着啊。”
陆酩说:“我们住在……”
“清州,”曲泠道,“陆庄主,已经忘记了的事,又何必追根究底?”
陆酩看着那只小小的蚂蚁,这些天他竭力去想那段被他遗忘了的记忆,可无论怎么想,陆酩都想不起来,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那段记忆并非无足轻重,甚至于他而言,很是重要,他必须想起来。
陆酩道:“遗忘并非我所愿,那是我真切经历过的,自然也当想起来。”
曲泠心中微动,说:“无论是好是坏?”
陆酩说:“无论好坏。”
何况是和曲泠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陆酩莫名地笃信和曲泠在一起,并不会是坏事。他鲜少如此轻易地信任一个人,可对曲泠,却没来由地信任。
这实在没道理。
曲泠说:“陆庄主真想知道?”
陆酩:“当然。”
曲泠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道:“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乘船离开——乘船远行,突然,船家发现岸边的陆庄主,我们便将陆庄主捞了上来。”
“陆庄主那时奄奄一息,所幸请大夫及时,将陆庄主自鬼门关前捞了回来,”曲泠说,“后来我就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了陆庄主几天,陆庄主醒了之后,对我一见钟情,非要以身相许。”
陆酩:“……”
曲泠捂着心口,道:“曲某救人是心善,岂是如此贪财好色之辈,所以拒绝了陆庄主。”
陆酩揉了揉眉心,回过头,一副你继续编的模样,道:“而后?”
曲泠张口就来:“陆庄主深情款款,真情动人,久而久之,你我日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