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熟悉。
错觉吗……
许一鸣眨眨眼想仔细瞧瞧,那人却向后退去恢复正常坐姿。
“什么……事?”
脑子里无法忘却那双眼睛,喉咙有些干涩,他咽咽口水,心脏跳的很快,并非愉悦,反而如同某种预兆随着那双异色瞳孔悄然而至,不太吉利。
“嗯……还没想好。”
岚浅浅的笑,笑得很好看,像要抚平他的不安,让许一鸣想起黎明时分淋了一夜春雨的晚香玉,以至于刚刚突兀的异样感转瞬就被忘记。
是错觉吧。
他看着那个人在心底对自己说。
临走时,许一鸣向岚讨了些巧克力便准备回去。站在门口,掏掏口袋才记起走的冲动钥匙也没带。
“咚咚”
几声下去,白色橡木门冷冰冰的立在眼前似乎带上分量,压的心也愈渐下沉。
等了会儿不见门开,他拖着步子转身走向电梯,半夜走廊静悄悄的,一声“嘎吱”自背后响起,屋里透出来的光拉得很长。
绪芳皱眉站在门里,神色虽然不耐烦,但也缓和许多 ,她用眼神催促门外人快进来。
初夏的晚上很舒服,少些燥热,多些凉爽。客厅一盏暖黄小灯亮着,夜风从阳台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栏杆上晾晒的长裙,衬衫,儿童背心在空中飞舞。
许茜茜的房门虚掩,被风吹开一条拳头宽的缝,正巧能看见里面景象,小小台灯立在床边散发出柔和的光,女孩儿裹着薄毯,侧脸依偎着旁边的洋娃娃,沉睡的面目染上一层朦胧颜色。
许一鸣看看,拿出口袋的巧克力放在茶几。
“我提前要了这月工资,跟王志陆借的钱我会还给他。”许一鸣沉默了会儿,又忍不住补充,“以后别跟他联系了。”
女人愣了愣才往许茜茜房间走,背影单薄。
半晌,他听到一个轻轻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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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工作十分清闲,许一鸣每天过去打扫卫生,浇浇花,然后等着岚,岚偶尔来,待上片刻就走,有时候一天都不来,这确实很“不敬业”,然而似乎对岚没什么负面影响。
总之,闲到下班就回家,简直是比天上砸馅饼还要虚幻的事情,许一鸣觉得这份工作轻松到有一种不真实感,以至于他时刻都保持异常谨慎的做好每一步。
诊室早已打扫干净,空气里漂浮着清新花香,一盆金黄色的金雀花在黑色办公桌上伸展身姿,许一鸣拿来花洒,汩汩细水而下,枝干微微颤动,前些天还只有个嫩芽,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出金黄的蕊来。这是岚的花,说是好养得很,偶尔记得浇水就行,他这几天正事之一就是给它浇水。
早上医院没什么人,门外走道听不到动静,冷清清的。
许一鸣浇完花后,坐在办公桌后的位子闷头翻手机,信息栏写着一条“很感谢你,我”,手指敲敲打打半天删掉又重写。那人帮了自己,总要表示点什么。
正纠结着。
“咔嚓”
门把转动声响起。许一鸣抬头愣住了,岚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女人,很美艳的女人,黑色纱裙包裹着曼妙身姿,她倾身同岚耳语,一缕及腰卷发滑到肩头,伸手向后撩去,姿态优美得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许一鸣很轻的眨了下眼睛。
那个女人和岚是一类人。
他莫名确信。
两人说话间女人撇了他一眼,许一鸣只觉得那目光没带丝毫温度,就像是在看一张椅子或者桌子。
中央空调的冷气开的很足,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岚微微拧着眉和女人交流了一会儿,可能只有几秒。直到女人走了许一鸣才感觉有些寒冷,他摩挲几下手臂,岚关上门走来,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再无话。
接下来一天,病人不多,齐悦来过一回,倚在门边,俊秀脸上写满幸灾乐祸。
“你爸连我电话都打了。”
岚揉揉太阳穴把他请了出去,再回来时,指上夹着根香烟,线条好看的嘴唇吐出一缕烟雾,模糊了视线。
许一鸣盯着办公桌后凝视着金雀花吞云吐雾的岚更纠结了。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医院门口较往常冷清不少,只来往寥寥几人。
“你……饿吗?”
那人走下门口台阶的背影挺得很直,许一鸣盯了半天冒出这样一句。
“嗯?你饿了吗?”岚停下步伐,在霞光里回头看他。
“虹街有家面馆……挺好吃的,祖上好些年了,口碑挺好,也挺干……”
许一鸣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没接触过岚这样的,另一个世界的人。
怕被拒绝。
怕会嫌弃。
“那一起去吧。”
声音很轻,要融化在风里。
走过路口拐角一只白猫跳上院墙,清澈明亮的猫眼直溜溜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