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我正在公司和杨涛商量工作,老爸忽然打来电话,说我妈突发心脏病,已紧急送往省医院,让我尽快赶过去。我心里一沉,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些年来,老妈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发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这就像埋在全家人心中的一颗定时炸弹,让人成天提心吊胆的。我一看表,刚好晚上十点整,杨涛坚持要开车送我,考虑到他手上还有几个急件要处理,我坚持自己打出租车。好在时间还早,一出门就遇见一辆。
“去省医院。”我有些失态,竟连“请”字都忘记说了。
“好的,我姓贾,和你们杨经理挺熟的,您就叫我老贾吧。请问您这是去省医院的东门还是南门?东门离住院部近,南门离急救室近。”这师傅是个中年汉子,长方脸,皮肤黑里透红,双眼炯炯有神,额头和眼角、嘴角两旁有很深的皱纹。
“好的,去南门吧。您好像很了解省医院啊?”我不加思索的说。省医床位紧张,母亲今晚就算度过危险期也只能呆急救室了。
“我老爸就是在省医院走的,我在那儿泡了大半年。”老贾说到父亲走时,已没了该有的悲伤。看来再深的心痛也会被岁月淡化。
“您父亲患的啥病呢?”
“心脏病。”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却让我心中猛地一沉,感觉不是个好兆头。老贾没看出我的不安,问道:“那您这是去看谁啊?”
“看我妈,也是心脏病。”我忐忑不安地答道。
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略一沉吟安慰道:“心脏病来得快,人走时也没多大痛苦。”老贾显然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似乎马上意思到有些不妥,赶紧将话题拉开“哦,我告诉您,人走后可能天上有知。”
“死
后有知?”我吃惊地看着他,不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壮壮实实的汉子嘴里说出的。
“嗯,您还别不信。我老爸走时我就知道了,事情可神奇了。”他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下来。
“快说来听听,我真是希望父母走后能天上有知。”
“您知道新县离广东有多远吗?”他侧目看着我问。我随口回答:“近两千公里。”毕竟公司有业务在广东。“嘿,还难不到您。没错,如此遥远的距离,我父亲刚一落气,我远在广东老家的小爹,也就是老爸的弟弟就打来电话,问我父亲是不是已经走了,把我吓了一大跳。小爹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身体也很差,我们原本打算把老爸的事瞒下来,可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
“小爹第二天就从老家飞了过来,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那夜自己正睡得死沉死沉的,忽然听见柴门被重重推开了,院子里传来瓶瓶罐罐、板凳桌子被搞得噼噼啪啪的声音。小爹以为来贼了,赶紧推门出去,却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他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又回屋去睡了。没想到又做了一个梦,梦见院子的木门被卸了一扇下来,在院子中央,父亲就直挺挺地躺在那扇门板上。农村里谁家死了人都会放在门板上停三天。见父亲停在门板上,小爹心里一阵难过,一下就哭醒了。他赶紧趴窗户上再看,院子里还是黑黢黢的,啥都没有。但小爹这时已肯定父亲去世了,而且也回去过了。所以就给我打了电话。”
“这事也确实太神了,会不会是您家里谁走漏了风声?”尽管他讲得绘声绘色的,可我还是不太相信。
“不会,当时就我一个人在医院。由于父亲住院的时间太久了,全家人都有些疲惫,于是就开始轮流值守,那夜正好轮到我守夜。医生下病危通知时我都蒙了,而且抢救现场
相当紧张,我跑上跑下的,连家里人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小爹的电话就到了。”
“那您父亲为什么不回你们家,而要跑回千里之外的老家呢?”我不解的问。
“爷爷奶奶去世后,父亲就在他俩的墓地旁给自己选了块地。他说自己少小离家,一辈子漂泊在外,死后一定要回家。看来他确实已经回去了。”老贾说这话时,居然有种释然感。
“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感慨道。
“这在我们农村不稀奇。我们村里的老李家就出过一件这样的事,他家媳妇为了一点小事就想不开,偷喝了农药,被发现时还有一口气,一家人赶紧抬着就往县医院送。县医院离我们村还有五十多公里地儿,大家深一脚浅一脚急赶,可还没走出十里地人就不行了。他们怕送医院后被拉去火化,赶紧掉头又把她给抬回了家。谁知他们刚刚到家,媳妇娘家大哥就赶到了。李家人正纳闷是谁打的电话,她哥却说妹妹托了梦,她已经回家了。”村支书问他“你老妹没抱怨什么吧?”他说“老妹本来就有抑郁症,她说是自己不想活了。还叮嘱我别去找她夫家的麻烦。”
“居然还有这事?真是不可思议啊!”之前我也听说过人在弥留时会灵魂出窍,但没想到还真有实例。
我一下就想到了老妈,看来她已度过了危险期。毕竟当时我心里已没有之前的压抑感了,而且母亲也没有任何预示给我。她是我最亲爱的人,视我如珍宝,若她要离开,一定会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