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汐的笑容还是和她初见他时一样,温暖和煦,以前觉得这笑容一下子就照进自己混沌的心里,洋洋洒洒浮浮沉沉,现在对着他的笑脸竟如鲠在喉生出一身凉意。
“好,好,好。”
一连说出三个好,却不知道接下说什么,看了眼壁钟,心里想得是,现在夜里十一点一刻,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出租车。
“我,我先回去了。”赵诗觅落荒而逃。
云景似乎追出来了,“我送你。”
赵诗觅站停,背着他,“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敢再坐云少爷的车了。”
云景坐在客厅闷闷地抽烟,细长的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的指骨之间,青烟娉婷袅袅。看到楚泽汐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的门,问道,“睡着了?”
楚泽汐坐他旁边,叹息道,“嗯,两个都不好哄。”
“当初就不该心软把她藏起来,让她生下这孩子,这么多年了,小孩子心性一点做妈妈的觉悟都没有。”云景缓缓地吞吐烟雾,眯着眼睛似是回忆什么。
“我知道你介怀什么,可小原毕竟是Ivan的唯一血脉。”
“客客还是Ivan唯一的亲妹妹呢。”云景愠怒,大声吼道。
楚泽汐一怔,“所以我们要好好保护他们。”
云景冷静下来,狠狠地吸一口烟,“你这件事做的有些急功近利,赵诗觅什么都不知道,对她而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虽然自信赵诗觅是爱他的,可“爱”这个字却从未说过,她心里仿佛有一堵墙,隔绝任何人,他要攻破赵诗觅心里的那层防线,必然会经历破茧的疼痛,他要她的真心实意,接下来的事情才会顺利。
“如果不是你没看好客客,让她们的见面如此唐突,我保证她现在一定不会这么糟糕,”楚泽汐闭上眼睛,喃喃道,“找到那人之前做什么都不过分。”
痛苦而决绝。
昨天怎么回家的?赵诗觅苦想一阵。
从楚泽汐住处出来,她就蹲在马路边干呕,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想要问他解释的却自取其辱地看着他们一家人幸福美满的画面。
动一动都觉得要命似的,颤抖着手拨通沈安遇的电话。
“睡,睡了吗?过来接我一趟吧。”
她艰涩的报了地址,坐在地上静静地等沈安遇过来,身陷囫囵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无论他正在做什么都会很快赶到她身边,念着十多年的情分,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看她坐在一堆呕吐物旁边必然少不了一顿数落,赵诗觅的胃痉挛折腾了一身冷汗,没精力反驳。
她狠狠抓着线条优美流畅的钢笔,“等这些事结束,一定不能再拖累他了。”
肖衡请假了,不知道这次他父母又闹成什么样子,她盯着文件神游太虚,试图顺服自己集中精力看文字,可是视力依旧模糊不清。心浮气躁地把笔一甩,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不是被人扼住脖子瞬间松手时的解放,而是像被什么围捕,渐渐收拢,闷地厉害,真想用自己的手把心抓出来才好。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赵诗觅惦记沈安遇答应的事,想尽快打车去他公司等,不料半路遇到小林旬。
赵诗觅接到沈安遇电话听得出气息不稳,应该是奔跑的原因,他问她在哪里,是实现今天带她见那个可以解答她疑惑的那个人的。
“和你朋友说声抱歉,小林先生有急事,要带我见他们董事长。”
“他在你身边?你把手机给他。”沈安遇突然急躁起来,大声说道。
赵诗觅疑惑,小林旬在开车,她把手机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朋友要和你说几句话。”
小林旬会意,勾起嘴角,“你好,我是小林旬。”
“你不该把她中途劫走,很多事你不了解,她最近情绪不稳定,一个人去会受不了的。”
“这是上面的意思,沈先生,如果你足够快,或许她崩溃之前还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小林旬笑意更浓,“还有,十分钟。”
“妈的。”沈安遇低低地咒骂一句,狠踩油门,银灰色的光影快速闪过。
小林旬带她来的是类似私人公馆的地方,实际是骆株在T市的办公点,灰白的欧式建筑,雕刻复古的花纹,门外主要种植玻璃海棠和矮牵牛的盆栽,红彤彤一片。
有一种主要生长在华东、中南和西南地区的植物,出自法华经中一个美丽的名字,曼珠沙华。传说盛开在冥界三途河边的彼岸花,它的花香可以让人想起自己前世的事情。
赵诗觅随着小林旬身后慢慢地走,如果当时那把刀再深埋进身体一些,她就要看到那满目的血红色。腹部的伤口“砰砰”跳动,隔着衣料轻轻摩挲抚慰。
绕过前台便是一楼的景象,办公桌不像写字楼里的格子间,四张木色纹路的桌子拼在一起,方便四个人相互交流,桌子上散落很多首饰的原材料,图纸,工具等,上方则架着台灯及制作机器。
小林旬把她引到二楼,随着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