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将外间的烛台吹灭。
外头的光亮暗下来,黑暗伴着男人的脚步向她逼近,浅浅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期待,看着他抬手拨开纱帐走进来,浅浅立马垂下视线。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
“若是公主不习惯,我再把烛火点上。”萧祈走到床前看着她,温柔道。
“嗯。”浅浅小声应答,视线却落在他身后,身旁的烛光在他身后照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如果能藏在他的影子里就好了,可以一直跟在他身后。天黑的时候,四周黑黢黢的,影子也跟着融进黑暗中,将他包围。
她也想抱他。
可是她的手臂不长,长得也不高,比他要瘦小很多很多,就算张开手臂也环不住他的胸膛。
视野中的光亮一一熄灭,直到房间中完全暗下来。萧祈走去了外间,浅浅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她闭上眼睛,格外放松。
听到他躺下的声音后,浅浅也准备睡下,却听到外头传来他的声音,关心道:“公主,为什么会怕黑?”
浅浅没有睁开眼,微微皱眉,答他:“天黑了会有鬼从地里爬出来,他们会把我抓走吃掉。”
人害怕什么都不新鲜,萧祈关心她是不是遭受过什么才忍不住问出口,却得到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回答。
“谁跟你说的?”
“小时候照顾我的嬷嬷。”
“她怎么会对你说这种话?”萧祈很疑惑,照看皇室子女的乳母都毕恭毕敬,生怕哪里出了差错丢了命去,为何那嬷嬷要吓唬公主?
浅浅轻声说:“母亲走了之后,父皇让淑贵妃抚养我,但是她照顾荣怜月没有时间管我,所以就派了一个嬷嬷来照顾我。”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胆子就很小,经常哭哭啼啼的,来照顾她的嬷嬷为了省事,便总要吓唬她,不让她在夜里哭闹,久而久之,浅浅越来越胆小,眼泪也越来越多。
她很少跟人说起自己儿时的事,可是和萧祈在一起让她很安心,想要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跟他说一遍。
“那都是她们说来吓唬你的。”萧祈的声音沉稳清晰,“真的有鬼也不用怕,有我挡在外面,绝对不会让她们伤害到你。”
“嗯。”浅浅微微一笑,只觉得现在是她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精神渐渐放松,浅浅有些犯困,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害怕这只是一场梦,等她醒过来,萧祈就不见了。
“萧祈?你睡着了吗?”迷糊的声音低低唤他。
闭上眼睛的男人应声答:“没。”
又是沉默,昏暗的房间里只有跳动的火焰在无言的燃烧。
浅浅困的眼皮打架,看向一片膝黑的房间,没有看到人影,又喊了一声:“萧祈?”
萧祈睁开眼睛,耐心问:“怎么了?还是睡不着吗?”
浅浅打了一个哈欠,慵懒道:“不是睡不着,我就是想问问你还在不在。”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我在。”
浅浅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萧祈不会对她说谎,她要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醒过来,还能再看见他。
屋外狂风大作,黑云压城,浅浅却不再感到害怕了。
冷风卷席着几片雪花飘落,后半夜,京城各处寂静无声,漆黑的民坊中找不到几盏明灯,一队人马从巷子中跑过,马蹄声轰然而至又瞬间离开。
骑在马上的人面色紧张,仿佛要去的地方是个凶险之地。
跑在最前头的人衣着精致,保暖的冬衣用了罕见的长绒棉,是只有皇室才用得起的珍稀物件。男人一脸沉重,眼中的冷僻与他青年的面容很不相符。
跟在身旁的下人为他指路,“在向前两里。”
一行几人在河边停下,冬日的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上有几人围着一个窟窿,正从里面往外捞东西。
再走近些能看到冻硬的河岸上摆放着几句泡过水被冻僵了的尸体,还在河面上的几人从窟窿里往外拖的,也是尸体。
来到河边,荣行远下马来,奔着河边走过去,问道:“打捞完了吗?”
忙碌的人中有一人抬起头来回话,“下头好像还有两具,请三皇子稍等。”
荣行远面色沉重,看着逐渐被打捞上来的尸体,气得直攥拳头。
被沉在河中的尸体正是淑贵妃派人去寻找的消失了的眼线。这些人昨天晚上就失联了,一直今天下午,河边有个孩子踩上冰面玩闹,一不小心掉进了冻上的窟窿里,前来救人的百姓发现了窟窿里的尸体,当即吓晕了几个过去。
百姓们去府衙报了案,事情向上呈到了荣行远那里,他派人过来调查后发现这些事淑贵妃那边的眼线,赶忙压了下来,让府衙那边草草结案。
趁着天黑,他派人前来打捞这些尸体,要赶在天亮之前处理掉。
被拖上来的尸体几乎都是一刀封喉,杀掉他们的人定然训练有素。为了防止尸体随着水流乱飘,凶手还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