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之所以叫相爱,是因为那是两个人的事。
弥足深陷的是彼此,没有人会先上岸。
时卿垂下眼皮,眼睑下落了层薄薄的暗影。又是一次深呼吸,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倪喃。
“我们错过了很多时间,但我会慢慢地,努力地补回那三年。”
“不论是倪喃,还是N.”
“有的时候我会在想,我们可能真的没有分开过,因为我爱你,过了多久都一样。”
“或许从很久之前我就已经确定了,我想要的只会是你。”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会一直等。”
“可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可能再让你走。”
几句话还没说完,倪喃的眼睛已经湿润,她抽抽噎噎地看着时卿,鼻子红得像胡萝卜头。
时卿伸手碰了碰她的脸,为她揩去眼角的泪滴,“我年纪比你大很多,不过我会努力,我会努力去跟上你的脚步。”时卿笑了声,“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
眼泪掉得更厉害,倪喃摇着脑袋,说不出一句话。
“刚开始那几年,我心里真的没底。”时卿承认道,他的语气低沉,头一次,竟让倪喃感受到一种极度的无奈,和自卑。
“我真的怕…我怕等到你回来那天,你已经遇到了更好的人,就不会要我了。”
时卿抚着倪喃的后颈,笑容带着些涩意,“毕竟,你值得更好的。”
倪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糊了一脸,抱着时卿的手臂胡乱擦着。
“我的腿不再需要轮椅,也可以好好的保护你。”
“这几年,我有好好听你的话,我现在不挑食了,营养均衡,还好养活。”
“我会尽力成为你想要的,最好的那一个。”
男人的字句恳切,却又刮蹭着人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心疼和酸楚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倪喃的眼泪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多过。
“什、什么我值得更好的。”倪喃抽抽嗒嗒地反驳着他的话,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眼皮子都发肿,“我、我只喜欢你,别人再好有、有个屁用。”
看倪喃这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时卿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擦倪喃的脸。
然而倪喃的控诉还没停,“你不用、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只要你是你,你就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少女直白地说出心事爱意,时卿神经发紧,心口烫得厉害。只觉得倪喃这样哭得满脸泪痕,双颊通红,也格外地吸引人。
他想去抱倪喃,然而倪喃忽而又似很不开心地喊了声。
“老怎么了!我就是喜欢老的!”倪喃突然扑过去抱住时卿,“就算你一直瘸着腿,七老八十头发花白牙齿掉光我也只喜欢你,你听到没有!”
少女埋头在自己怀里,隔着层衣料,声音发闷,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哽塞。
时卿听到倪喃有些发颤的嗓音,心脏剧烈震动。
“所以…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尾音几乎消失不见,这一刻,时卿承接得到来自倪喃的爱。很少宣之于口,却又满满当当。
“嗯。”时卿低低地应答,“以后不说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倪喃从时卿怀里抬起头来,眼睛红得像樱桃。她侧过头,看到时卿手中的向日葵。
三年前她离开之前,时卿也曾想送过她这样一束向日葵,可是她没收到。
到了现在,还是一株向日葵,终于顺利地递到了倪喃眼前。
时卿将向日葵捧到他们二人之间,“当年没送出去,所以想再送一次。”
“送给时太太。”
花蕊之中,倪喃看到了挂在枝桠上的戒指。
时卿把戒指从上面拿了下来,把花放到一边,后退一步,刚想单膝跪地,倪喃却又突然扑过去搂住他,“不许跪!”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时卿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是怀中的人态度好似很强硬。
时卿笑了声,开玩笑道:“怎么搂这么紧,不想我跟你求婚,还是不想嫁给我。”
闻声,倪喃低下头,鼻音极重,“不是。”
“那是为什么?”
沉默良久,倪喃才回答了他的问题,“时卿,你的腿…好不容易才好的。”
心口猛然一恍,时卿怔忡得说不出话来。
治愈的过程有多难,倪喃最是清楚。为了从那把轮椅上站起来,时卿耗费了人常人无法想象的耐力和艰辛。
他看到倪喃抬起头来,眸色认真,“你是用它来往前走的,不是用来跪人的,跪我也不行。”
嗓眼腥咸,时卿忍着喉咙的涩意,温声道:“是因为你,我才有了往前走的念头。归根结底是为了你,所以没关系。”
他弓腰屈膝下去,单膝碰地,指节握着那枚戒指。
“对我来说,三年够久了,我不想再等了。”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