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上课时都要跽坐,学生们早就练就了长跪腿却不麻的本事,可是膝上有颗精致头颅,到底是添了些多余的重量,绿同渐渐觉得自己的小腿没了知觉,便推了推所流,唤他起身。
他心里存着不平,自然没有睡着,绿同推了他几次,愣是叫不醒这个装睡的人,便拧了下他的耳朵,他抱怨道:“我说你这姑娘,对大哥怎么从不见这么野蛮。”
“他向来以礼相待,不像你这般无赖。”她说着便推开了他,绿同松散了些,腿果真麻了,一时无法使劲,歪在地上,揉也揉不得。
所源想着他父亲闲时偶尔躺在他小娘的膝上打盹,一觉最少也得半个时辰,却也从没听过小娘抱怨腿麻,此刻看着绿同如此难耐,便试探性的揉了一把,她不禁哎唷一声,泪眼汪汪喊着:“动不来了!范所流——轻轻地——”
所流随意一瞥,看见所源似是来找他们了,便弯下腰,让绿同攀住他的肩,将她抱了起来,绿同双腿使不上力气,只得趴在他怀里借力,远远瞧着的确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所源并非不介意绿同跟他弟弟亲密,只是那两人已经这样粘了十多年,他尚不清楚究竟该以怎样的姿态插足,若非所流避嫌,他更是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
上次他与所流挨罚,事后所流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还承诺会帮他得偿所愿,所源对此感激涕零,如今瞧见这一幕,他觉得眼酸的同时也责备起自己狭隘。
“有橘,我瞧着你像是胖了。”所流掐着她的腰说。
绿同心里一紧,连脚上的事也忘了,抓着他的手道:“别吓我,之前那次我忘记吃避子汤了。”
范所流愣了片刻,脑中飞快算了时间,前后还不到一个月,他鬼使神差地瞪着绿同的肚子,不自觉退了两步,低声道:“没那么快吧!”
绿同一肚子委屈,明明是一起造的孽,偏偏罪要她一个人受,他依旧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什么心也不用操,“那我如何晓得……锦书姐姐不在,我身边的人又都是耳报神,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这要是真有了我跟你没完!”
他一听她威胁他,立马想到了别处去,妒火中烧,脑子也成了浆糊,这边脸一拉,对绿同冷笑道:“有了便有了,大不了我设个局把孩子送给大哥,左右都是一家人,叫阿爹还是大伯都一——”
“范所流!”绿同气得胸口生疼,一巴掌到底没盖在他脸上,推搡他一把,又抬腿踢了他命根子一脚,气鼓鼓走了。
所源看绿同满面怒容,侧身走到她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绿同看了他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既觉得自己蠢,又觉得对不住所源,她张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对所源道:“别问了,持星一贯轻狂,两句话说得不过脑子,给气着了。”
她强行扯了个笑出来掩饰,所源看了更觉动容,给姑娘搂在怀里哄道:“晚上回去我替你教训他,平日虽不好摆兄长的威严,却也容不得他欺负我的人。”
绿同生来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酸掉牙的话,心里虽然认下了所源这份绵绵情意,可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你不害臊么?”
所源佯装镇定,颔首道:“还忍得住。”
快到午休,所源便直接带着绿同往东市去了。平日在书院里,身边总围着些无关的人,东躲西藏找个僻静处,又显得失礼,因此他们难得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所源听笑阁说东市有家酒肆的鸭子做得极好,特意带绿同去了,结果店小生意红火,客人络绎不绝,吵闹不堪,两人直到吃过饭,也没能说上两句话。
两人经过医馆时,绿同下意识往里望了一眼,好在所源低着头在想自己的事,没有在意。她怕自己怀上了,却又不知道这种事如何确定,心里乱糟糟一团,胃口也不好。
所源是一片好心,带她来吃好吃的,可她挑了两筷子,便撂下了,她想所源可能是失望了,“哥哥在想什么?”
所源心里有根刺,却又不知到底该不该碰它,几度欲言又止,却更是让绿同不安,“问波,你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是想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气成这样……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连我都不能说么?”
她跟范所流有什么?有近二十年的情谊,也有肌肤之亲,原来她设想得很好,床事也只是玩乐,等各自厌倦了,他们就回到从前那样。
可事实证明是她过于天真,范所流是这世上最碰不得的男人,她明明清楚,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他走到了那一步。
可这事她要如何解释呢?
绿同倍觉煎熬,“你非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话。”
所源语调沉沉,步子也越迈越慢,“二弟性子比我活泛,也会讨妹妹喜欢,过去的日子没法弥补,可是将来,我总不能还输给他。”
绿同闻言竟觉得造化弄人,所流苦心孤诣要超越的人竟觉得比不过他,“哥哥觉得自己比不过持星么?”
所源道:“二弟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