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枯草黯淡。校门外正值壮年的柳树低垂着脑袋,这棵树还是前几年植树节应歆然带着几个好兄弟种下的。柳絮漫天飞舞,随着风自由飘荡,刚醒来的应歆然咂着嘴,睡眼朦胧地揉着枕在头下的手臂。
“呸呸呸!谁把窗户打开的?”他刚打了个哈欠,那白色的绒毛便飘进了他的嘴中,“早该把门口那玩意儿砍了。”这节是自习课,班级里的女生去了操场上排练运动会的啦啦操,只剩下几个臭名昭着的混子在班级里补眠。
对,他应歆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子。他随手撕了一张数学练习册,胡乱揉在一起,白色的纸团新鲜出炉,用力一掷砸在了垃圾桶旁边趴着睡觉的小德。
“我靠!地震了!”小德右腿一抽,猛地坐了起来,粘在手臂上的课本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地上,只剩下薄薄的封皮仍是在他的手肘上。他这动作太剧烈,震得身后的垃圾桶晃了又晃,后排几个留在班级的人皆是醒了过来。
小德看着地面上的纸团,干净到毫无做题痕迹,他捡了起来冲着应歆然讪讪一笑,“然哥,你这吓我一跳。”
“你们几个蒸猪头呐?”应歆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老子问你们谁开的窗跟聋子似的。算了算了,哥几个明天跟我去把树砍了,种那个玫瑰!”他翻起桌子上的画册,指了指大片的薰衣草田。
“然哥,这不是薰衣草吗?”林文山凑近了看了几眼,扶了扶耳朵上的眼睛腿,“这右下角还有文字解释呢,你这也不能指薰为玫吧?”
他边接过画册边嘴里嘟囔着,我林文山可不是傻小德,笨是笨,那也没那么笨吧。画册的构思很巧妙,上面的图片虽是繁花锦簇却并会让人感到艳俗,上面还有应歆然细致的标注,林文山挠了挠头,“然哥,你真想走艺术啊?”
应歆然一把夺回画册,“年纪不大管得还挺宽。”他挑了挑眉,“我,搞个艺术家玩玩不算过分吧。”
小德缓了这么长时间麻木的脚,终于也是凑了过来,“搞个什么艺术家玩玩?”他坏笑着,“是按在身下这样那样吗?”边说着,小德挺了挺下身。
裴嘉年刚要进班级,便听到屋里这群不学无术的人说着污言秽语,他想了想还是抱着课本靠在了班级后门走廊的墙上,正好等着所有人都回来了,他再一起进去。
应歆然用脚踢了过去,“放什么屁呢?”他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老子要喝水,去给我买瓶冰镇的。”他抬眼看向小德,这班级谁不知道小德多懒,下个楼都费劲,怎么可能出教学楼去超市,相当于是变相的惩罚了。
小德下意识地掏着外裤口袋里的零钱,自然地指挥着别人,这种事他干的次数太多了,“裴嘉年呢?给我然哥买瓶水回来。”他喊了两遍才发现裴嘉年并不在班级里,那小子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就是挺上心他然哥的事,虽然像个哑巴似的,但胜在文化课好,要不是能在学年大榜前几位总能看见他,挺多人都不知道班级里还有个叫裴嘉年的。
“操,然哥,要不你让大林子几个去吧,他上节课还说想出去打篮球呢。”小德搂着林文山的肩膀,挤眉弄眼地给对方发射着信号:哥们,救救我。
应歆然摆摆手,“让你去就赶紧去,你还想一会儿跟操场上那些人一起挤超市?”见小德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教室,他干咳了两声,“裴嘉年呢?”
“唔,哥几个确实没看见。”林文山用舌头顶了顶腮帮里面的软肉,“操,不能又让卢元凯抓走了吧?”
原本应歆然混是混了点,可是架不住卢元凯总是找事儿,什么他正端着刚打的饭就被撞了一下,或者他刚在花坛里撒了小草的种子,就被喷了除草剂。他不务正业的事情干得多了,却也是不招谁惹谁的,就没想过跟卢元凯打架。
忍无可忍之后,他就告了教务处,这位和事佬主任请了两个人的家长进行调解。好巧不巧的两位的父亲还是老相识,年轻时正是非常尴尬的情敌关系,那位美女竟然同时与他们相亲,幸好最后也是发觉了,明明当初都是受害者,可两个人却颇水火不容。
上一代的互相看不顺眼又延续到了这一代,卢元凯总是想逼迫应歆然跟他打一架,时常戏弄应歆然班级里的同学,除了裴嘉年这个闷葫芦其他人都不好惹。柿子要挑软的捏,反正卢元凯不管找谁的事,应歆然都不想让其他人因为他参与起来。
果然,应歆然听了这个猜测猛地站了起来,“这狗杂种!”他是真的该给卢元凯一点教训了,虽然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怎么不是卢元凯退?真想一脚给他踹海里喂鲨鱼。
几个兄弟也是二话不说跟着应歆然去找人,然而对方却没在班级里,略一沉吟应歆然转身去了顶楼的男卫生间。不出他所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这层基本上都是学校老师办公室,怎么可能有人故意锁了门,难道怕卢元凯这个狗杂碎偷吃不成?
里面好似有不少人,声音很是嘈杂,听不清在说什么,反倒是嘻嘻哈哈的笑声大一些。应歆然拍了拍门,“谁让你们锁的门?外面的老师等着上厕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