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于粲却奇异地缓和下来,垂眸沉默了几秒又重新抬头看向楚然,手也握上他双肩,对他说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今天是4月2号,愚人节……昨天过了。”他说,眼里带着一点点希冀,嗓音却艰涩晦暗,说得很缓慢,“所以,你已经不需要再骗我了。”
于粲的话在空气中凝成一把无形的刀,直直扎入楚然心里,融成滚烫的伤口。
他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反问于粲:“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个愚人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于粲,我没有开玩笑,”楚然在此刻变成了竖起浑身的刺保护自己的刺猬,他狠下心,喊男人的名字,咬着牙想重复一遍他们分手的事实,“我就是不要——”
最后一个“你”字来不及说出音节就被迫吞了回去。
因为于粲强硬地捏住楚然瘦削的下颚抬起,不管不顾地吻上他。
他怎么会不知道楚然要说什么,昨天在短信上,他已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了。
眼前这个人假装得若无其事的人,不就是想说不要他了么,他知道!
但他不想再听一次,所以,以吻封缄。
于粲另一只手擒住楚然的手腕将他逼坐在深黑宽大的会议桌上,低下头凶狠而精准地衔住他的唇,无声将人禁锢圈在自己怀中。
唇瓣相接,于粲力道有些重地咬了咬柔嫩的下唇瓣,几丝淡淡的血腥味霎时飘散开来。
楚然吃痛,于粲趁机叩开紧闭的牙关侵入,如暴风骤雨席卷般掠夺他口腔中每一寸领地,像是连呼吸都想要夺走,让怀中的人只能沾染上他的气息一样。
楚然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来势汹汹的吻,铁锈味顺着男人的动作钻入口腔。恍惚间他感觉到唇上的伤口被湿软的唇舌暧昧地舔舐而过,轻柔卷走破损处的鲜血。
这股呵护似的温柔同之前的凶狠相比显得很矛盾,和他的心情却没什么不同。
下一秒,于粲松开钳住楚然下巴的手,转而绕到后面搂住他的腰,收紧力道。
楚然的腰身被男人的手臂环住,而且搂得很紧,以至于小臂同挺直的背脊之间贴得严丝合缝。
他甚至错觉那只手臂温度滚烫,带着无可抵挡的侵略性,透过自己身上的西装,几欲灼痛背上皮肤,刺得他瞬间理智回笼。
“你疯了!这里是公司!”楚然抬手猛地按上于粲胸口处将他推开,厉声斥道。
于粲猝不及防,在推力的惯性下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楚然冷着脸看他,手背用力地擦拭嘴唇,眼里更是又惊又怒。
他的动作和表情犹如定身咒,将于粲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发不出声音如鲠在喉,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然再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抓起散落在桌上的文件转身就走。
第6章 06
楚然是一路冷着脸,脚步快得几乎像小跑一样逃出于盛的。
直到他稍微远离了那座大厦停下来,才发现手里的文件已经被捏皱了。
他想,于粲真是疯了,才敢在这种场合亲他。
不说会议室里有监控摄像,公司里面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看到,刚才如果有人闯进来,他和于粲,就都完了!
经过这场闹剧,楚然已经没了赶回公司工作的心情,加上刚才已经叫其他人先走了,现在自然没有司机在于盛楼下等他。
他索性自己沿着人行道慢慢走,也懒得打电话叫人来载。
事实上,他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路上的行人虽很多,但个个都是来去匆匆,正合楚然意。因为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看他,更没有人有空去在意他是谁。
不会有人知道堂堂楚氏的总裁,现在竟然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嘴上还有个伤口。
楚然重新将文件展开、拿好,可惜那些皱痕是抚平不了了。
盯着纸张上一条一条透明但显眼的痕,他一边走着,忽然牵动了一下嘴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难受的时候就爱矫情,伤春悲秋地,看什么都像在讽刺自己。
垂眸,楚然专注地看着自己脚下的路,细微的痛楚包装上苦涩的外壳躲在眼帘底下,可他心里还是在想着于粲。
虽然他甚至愿意做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然后就什么都不用面对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自己和于粲之间的事情。
提分手,是他在恢复独居生活这一个月来思考得最清楚最理智,也是最认真的决定。
坦白说,分手而已,是很严重,但也没那么夸张。楚然不觉得那些什么“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是真的,更不觉得于粲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他是,就不会瞒着楚然准备订婚。
所以,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还要和自己纠缠不清?
他身上还有什么可图的,没剩下什么了。
一个月前,楚宅。
楚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月全家人都要在大宅聚一次餐,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