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程瞻的安排总是很正确,而且,因为程瞻首先提出来了,他总可以否认自己也有居心叵测的责任。
房间里的确是两张标准的单人床,程瞻的手提箱搁在电视柜边,窗前还挂着一件深灰色西装。除此之外,这个房间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杨爱棠心不在焉地说:“你今晚没有穿灰色这件……”
“嗯。”程瞻在他身后,声线有些发紧,“他们给我租了一件白的,后来试了下,白的效果更好。”
杨爱棠说:“可是灰的应该也很好看——”
程瞻的手忽然抚上了他的腰。杨爱棠的话音突兀地断了。
“想看吗?”程瞻说。
杨爱棠眨了眨眼。
“想看。”他找回了自己过去惯有的那种蛮横的态度,“你穿给我看。”
这个回答让程瞻开心地笑起来。他脱下大衣,又接过杨爱棠脱下的外套,一同挂到衣帽架上。然后他去窗前,摘下那件西装。
“你洗澡吗?”他问。
过去在四环的家里,总是杨爱棠先洗澡——如果不是一起洗。可杨爱棠此刻却感到别扭。
“我来之前洗过了。”他小声说。
程瞻却似并未感受到他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好。”程瞻的声音柔软得像夜晚,“那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我。”
第50章
浴室渐传出细密的水声,哗啦啦、哗啦啦地,杨爱棠默默地听着。
床边的扶手椅坐着很舒服,他将双腿都盘到了椅子上,片刻又放下,开始在房间中踱步。
他打开了电视机下的小冰箱,里面有不少收费的饮料,他拿出了两瓶德国黑啤。继而又去看衣柜,衣柜里空空荡荡地亮起灯,挡板上搁着两件白色的浴袍。他的目光从那浴袍移到了房门,看了半晌上面贴的安全提示。
——洗澡。
浴室里的水声好像要将他淹没。
杨爱棠知道,这是程瞻给他的犹豫期,在这样的期间,就算他偷了程瞻的手提箱逃走,大概都不会被责怪。
他连安全通道都研究好了。
可他终于是没有走。回到茶几边坐下,又烧了一壶热水,眼睛盯着壶上红色的按钮,慢慢地,那红色也摇晃起来。
即使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闻着完全陌生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可是听着程瞻洗澡的水声,他还是渐渐安心地要睡去了。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水声停止。程瞻洗了多久?肯定很久了吧,需要这么久吗?他在内心里不高兴地指控。有人湿淋淋地从浴室走了出来,微微讶异地唤了一声:“爱棠?”
其实不过是十来分钟。
程瞻站在两张床的另一头,看见杨爱棠蜷坐在扶手椅上,一手撑着脑袋,像小鸡啄米似地往下一点一点,忍不住失笑。
他走了过来,双手圈着椅子扶手,身子也蹲下,试图将杨爱棠的脸看得更清楚一些。
杨爱棠正处疲倦之中,有一阵熟悉的气味释入他鼻端,温暖而湿润,他习惯性地伸出了双臂缠上对方的脖颈,却发现手底摸到一片硬的衣料。
是那件深灰色的西装,程瞻真的穿给他看了。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将这西装看得清楚。西装领上有优雅的暗纹,里面甚至还有一件马甲,将程瞻结实的胸膛掩藏起来。沿着衬衫笔挺的衣领系着一条领带,却没有系好,领口开了扣,没有全干的头发上滴下水来,将杨爱棠的手指和程瞻的脖颈一同浸透。
程瞻自下而上地望着他。
他将程瞻缠得更紧了一些,程瞻便温顺地随着他的动作而靠近,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最后程瞻衔住了他的唇。
杨爱棠的喉咙里滑出了几声“嗯”,又即刻断掉。因为程瞻的舌头伸进来了。
杨爱棠下意识往后缩,程瞻却越追越紧,舌头舔过他的齿关,抚上他的上颚,迫使杨爱棠也不得不伸出舌头推拒。只是一瞬,杨爱棠听见了唇舌交缠的水声,脸上便烧透了。
“啪”地一声,是热水烧开,水壶的按钮弹了一下。
杨爱棠像只小松鼠一样身子一抖,要缩进扶手椅的最里面,程瞻却不由分说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真的想睡?”程瞻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一旦躺下来后,身体的重心失了衡,看世界的角度好像都会不一样。天顶上柔和的灯光漫然洒遍,杨爱棠看见程瞻单腿跪上了床,西装将他的身材衬得愈加挺拔,他俯身过来,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杨爱棠,眼神是那么温柔。
杨爱棠忽然觉得想哭。
在这样温柔的眼神里,他有数不清的软弱争先恐后地挤上了喉咙,他咬紧了嘴唇,可声音还是哽咽出来:“程瞻。”有泪水滑下,“你有没有想我?”
*
程瞻一怔。
他抬起手去碰杨爱棠的脸,竟真的是泪水,他呆呆地看住自己的指尖,又看向杨爱棠。
杨爱棠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