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似乎是被吓住了,他低下头去,但还握着顾启松的手腕,只是没之前那么用力了。
顾启松也没去挣开。
两个人跟雕像似的,对立着站了很久。
要不是有人敲门,他们可能会站更久。
敲门的是隔壁室友,来还椅子的。
顾启松开了门,把椅子接过来随口问:“今天下班这么早?”
“是啊,我……”室友注意到屋里的顾宁,“欸?你朋友在这儿,正好正好,到我那儿去吃蛋糕。我过生日,特意提早回来的,还顺路买了个小蛋糕,本来是想找老顾跟我一起过,想想两个大男人,我还有点犹豫。这不,三个人就好多了,不那么尴尬。”
吃蛋糕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位室友前几天刚和女朋友吹了。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纯粹被家长催促烦了,才凑到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感情有,但也没多深。所以分手也并没有多难过。
只是过生日的时候室友意识到自己都快三十了,从没遇到一个动心的人,也感慨岁月不饶人,有些伤感。
三个人吃一个小蛋糕没吃饱,后来又下了点面条,翻出了冰箱里的陈年老肉和仅剩的几颗鸡蛋。
顾宁今天找顾启松本来是想来摊牌的,结果平白给人家室友庆了生。寿星是个话痨,自己把场子热得暖暖的,不用他多说一句废话。
一晚上就这么热闹地过完了。
顾启松之后借室友的车送顾宁回家。
顾宁这才知道顾启松是没有车的,平时开的都是公司配的车。公司允许他开回家,但这部分油费不报销,为了省油钱他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坐地铁。上一次到商场去接自己,也不知道他特意借了谁的车。
回家路上,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只顾宁想起来,问了一下他那位室友的名字,又赞叹了几句那人活泼的性格。
车子似乎没开多久就在顾宁家门口停下。
顾宁转头看看自家别墅黑沉沉的镂空雕花铁艺门,门内点着一盏壁灯,房子里其他灯火都灭着,父母哥哥和阿姨应该都已经睡下了,壁灯是给他留的。
顾宁把视线又转回来,“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我们之前还没聊完。”
顾启松紧紧抓着方向盘,半晌才开口,“顾少,别闹了,好好爱自己。”
“哎。”顾宁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人似乎脑子不转弯,没有直男的命,却有着一身直男病和直男气质。
“好吧。”顾宁拉开车门,下车后他单手扶门冲里面的人叫了一声,“顾启松。”
顾启松转头看向他。
顾宁翘了翘嘴角说:“顾启松,你知道吗?你们那个松茸街上就从来没有开过猫咖啡馆。”
顾启松愣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宁啪地甩上车门,推门进院子,锁上大门,然后渐渐走远,进了屋。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机械地开车离开。但开出去没多远,他又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下。
他突然变得很激动,手指都颤抖起来,他拿出手机拨通顾宁的号码。自己的号果然已经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顾宁很快接通。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顾启松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顾宁,刚才什么意思?”
顾宁故意重重地哼一声,“你到底要我说得多明白?顾启松!我去你家附近,并不是因为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店面,不是为了去吃,也不是为了去玩。是因为我想试试能不能在那儿遇到我想遇到的人。我曾经在那片街漫无目的地走过一遍又一遍。顾启松,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顾启松启动车子,猛地转了个方向,“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找你。”
车子很快开了回来,顾宁也已经出来了。
两个人隔着铁门遥遥相望。手机还没有挂断,彼此能听到对方微微的喘息声。
等走近些,他们才挂掉电话。
顾启松一只手抓着铁门,“我不知道你对我……我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再回想,顾宁其实表现得挺明显了。但也许是人自保的本能,总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哪怕偶尔蹦出一些念头,顾启松也会迅速推翻这个想法。
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
顾宁扁嘴,“你还说呢,每次见你,你都特别冷淡,对我连对普通人的客套都没有。要不是上次生病……”意识到他们还隔着门在聊天,顾宁停下了,他仰着头看了一圈自家铁门,“我们需要这样说话?”
顾启松笑笑,“那你开门,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宁有些不好意思,“有两道锁,我没铁锁的钥匙。”
“呃。”顾启松愣了愣。
“之前丢了,还没配好。前些年院子里的狗被偷过,我爸就觉得单用指纹锁不靠谱,要用个大铁链子绑着门他晚上睡觉才安心。你等会儿。”顾宁边解释,边在院子里翻翻找找,最后把不远处的石桌盘了过来。
顾启松在他往石桌上搬竹藤椅时,终于开了口,“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