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紧急来不及多说。
宋韫问:“你是怎样察觉齐俦对你怀疑的?”
柔妃反问:“殿下可知道继清?”
宋韫点头,齐胤告诉过他了,裴季狸早已查出就是继清向齐俦献药。
“继清也是大人安排的。本来大人想让无为大师潜伏在齐俦身边,大师却不愿,只好派继清。继清很得齐俦信任,他炼制的丹药,齐俦一直在吃,唯恐哪一日落下了。但今日,我发现他从御书房回来后便将继清的药背着我偷偷扔掉了,继清此时恐怕已经被他处置了。”
“从御书房回来……他可是见了什么人?”
“殿下明鉴。”柔妃点头,“我听齐俦心腹太监说许大人到职了,齐俦便匆匆起身去了御书房。见的应当就是阑州许家那位新科进士。不知他和齐俦说了什么,齐俦便晓得大人并不和他同心了。”
“许思……竟然会是许思……他怎么会知道?”宋韫来回踱步沉吟,“不对!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内情,只是记恨屈茂和我,因此攀咬我们结党。许思自以为把家中秘辛藏起来,便是妻贤子孝满门荣光。却因为屈茂收留屈饶暴露不堪之事,后来更因此断了许贞后嗣……他虽不知我真实身份,却可以我偏袒屈饶为证据向齐俦告密称我与屈茂早有联系。”
“殿下分析得有理。我不宜在此久留,殿下,你多加提防保重。”
柔妃转身要走,宋韫叫住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齐俦唤她柔儿是喊的封号,这肯定不是她的本名。
柔妃停步回眸一笑:“倩袖。大人为我起的名字。若是我果然遭遇不测,请殿下转告大人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墓碑上也请大人为我题字。”
宋韫心上像被重重擂了一拳,上前:“不要回齐俦身边了!你自己告诉他!我知道屈茂并未娶妻,多年来孑然一身,他未必对你无意。”
倩袖苦涩一笑:“殿下,我学了多年察言观色迎合男人心意的本事,知道以何种姿态何种语调能讨好男人,只需一眼便能让男人对我倾心。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我和大人总是遥遥相隔的,大人眼里只有大业没有我。若不是我担此重任,或许大人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
“何苦如此……或许……他并不值得你这样受苦,所谓大业更不值得你冒险牺牲。”
见宋韫神情悲悯,倩袖道:“殿下不必为我惋惜,能为大人分忧解难我甘之如饴。我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看得出殿下你有慈悲心怀,和那些视百姓为草芥的当权者不一样。”
倩袖说着对宋韫郑重一礼:“能在殿下之朝为官,大人定能一展抱负得偿所愿。望陛下知人善用,器重大人,倩袖在此深谢殿下了。”
说罢转身而去,柔软之躯却步伐坚定隐入黑暗中。
宋韫目送倩袖至渐渐看不见她背影了,立在原地望着黑暗怔怔良久才回到内殿。
问世间情为何物,即便是单相思也教人舍得下生死,只为心爱之人前程似锦。
宋韫刚坐下,又听见有脚步声,警惕起身,却见是裴季狸带着个宫女打扮的人。宫女抬起头来,竟是许久未见的罗敷。
“屈茂或许已经暴露。”裴季狸进来便道,“许思家中生变,其妻知晓许贞并非其亲子,投毒毒死许贞后又自尽。妻子俱亡,许思居然还是如期进京赴任,齐俦也并不忌讳,想是他对齐俦说了什么,站队齐俦了。”
宋韫对裴季狸说了刚才倩袖所言。
裴季狸闻言沉默片刻:“她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随后话锋一转,“眼下齐俦恐怕是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宫中局势瞬息万变,我也不能时刻照应,就让她在你身旁护卫吧。”
裴季狸走了,留下罗敷和宋韫四目相对。
罗敷性情冷淡,宋韫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便去摇篮旁哄被吵醒的孩子重新入睡。
罗敷突然道:“功成之后,沈玠只可为人臣。”
宋韫正拨弄挂在摇篮上的纸鹤,闻言转头看罗敷:“不然呢?”
罗敷清丽的脸上晕开红色,别过头去:“你喜好男色,但沈玠满腔抱负,绝不会做你的入幕之宾!”
宋韫闻言也瞬间脸红,裴小猫说过,罗敷兄妹二人暗中护送沈玠进京,恐怕是一直跟在其身边的。除夕夜沈玠宿在宋家,那他兄妹二人岂不是也在……
宋韫急声辩白:“你放心,绝无这种可能!我有——”
罗敷抢白打断他的话:“沈玠你绝不许动。但我哥,随你的便。”
作者有话说:
宋韫:“??”
鸬鹚:好妹妹,孝死我了。
第89章
故事 ◇
两位生父
宋韫真不知道该说罗敷是吝啬还是大度, 把沈玠护得严严实实,亲哥却是说舍就舍。
这话实在出乎宋韫意料,且不说他和鸬鹚只有绑匪和人质的关系, 在岛上漂泊的那段时光实在算不得美好,就算是正常认识, 宋韫也不是来者不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