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已经不知道如何思考,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你活着一日,我就留下来欺负你一日,你死了,我很快就将你忘了。”
沈听竹听着她没心没肺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起来,释然地向后靠去,“不喜欢就好,我喜欢你便够了。”
他将她脑袋按近怀里,近乎贪恋沉迷地说:“让你欺负。”
林轻染目光怔怔的望着一处,用力忽略心里的怅惘与空洞,木然点头,“嗯,你活久一点。”
“好。”
*
卫先生来替沈听竹施针,他推门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移开视线轻咳了两声。
沈听竹先反应过来,扶起了怀里的人,林轻染哪想到卫先生会忽然过来,一时臊地抬不起头,局促的盯着地面,连耳尖都红透了。
她的小衣!林轻染想起刚才好像从手里掉了,她连忙去找,就见沈听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袖,看来是被他收起来了。
沈听竹神色如常道:“先生怎么过来了?”
卫先生也像什么都没瞧见一般,道:“世子许久没有施针了,从今日起针灸药浴都不能断。”
在林姑娘来之前,世子不止拒绝服药,就连每日活着,都像是为了等着死一般,哪想这小姑娘才来两日,情况便大大转好。
沈听竹折了折眉心,他不耐烦做这些无用功的事,苟延残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卫先生特意挑了小姑娘在的时候来,看来是由不得他不愿意了。
而且他也答应了,要活久一点。
沈听竹点头,“有劳先生。”
卫先生:“还请世子躺下。”
卫先生打开针包,一根根冒着森光的银针,看得林轻染头皮发麻。
她闪着眸光慌怕地问:“这些都要扎到身上?”
沈听竹不愿意林轻染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他微笑着,语气却强硬,“染染先去休息吧。”
再次听到他唤自己染染,林轻染本就烧红的耳根又烫了几分。
她其实想留下来,但看到沈听竹眼里的坚持,只好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刻后,沈听竹躺在床上,身上各处穴道都扎了针,力道之狠,让他额头上已经是汗水密布。
卫先生在旁拿艾柱熏烫,“世子忍耐半柱香。”
沈听竹抿紧苍白的唇,轻点下颌。
他忽然启唇,“还请先生,尽力让我活得久一些罢。”
针灸完就是药浴,沈听竹不许人帮忙,自己用手臂撑着浴桶,一点点挪动伤腿坐进去,等沉入水中,他已经精疲力尽。
而一入水,身子浸在汤药中,更是像有万虫在咬,他额头上沁出更多汗水,痛得浑身都在发抖,闭目靠在木桶的边沿调息。
林轻染一直坐在窗子口往外瞧,见卫先生离开便连忙追出去问:“卫先生,如何了?”
卫先生停下步子道:“世子正在药浴,期间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还请姑娘不要去打扰。”
林轻染不放心的往亮着灯火的屋子看去,那不更该有人看着,思来想去,她走上前悄悄推门。
屋子内水汽缭绕,她一眼就看到了浸坐在浴桶中的沈听竹,煞白的肌肤上还有艾柱熏烫后的痕迹,身上滴落的不知是汗还是水珠,眉头皱紧,似是很痛苦。
沈听竹已经倦极,就连林轻染走到身后都没有发现,直到肩头被她细腻如凝玉的指尖抚触,他才猛的一颤,睁开眼。
沈听竹垂眸凝着肩上的柔荑,声音依旧虚乏无力,“怎么进来了?”
林轻染另一只手抚着他背后的清晰突起的脊骨,眼里酸涩的厉害。
好在沈听竹看不见,她憋着泪,瓮声瓮气道:“我想进来就进来了。”
酥骨的麻意一阵阵传来,沈听竹背脊微僵,片刻又无力的靠了回去,因药浴导致的痛楚变得竟不是那么清晰,他眉心舒展又皱紧,眼下晕染出淡淡的血色,喉结微滚,“可我在沐浴。”
“不行吗?”
沈听竹纵容轻叹,“行。”
林轻染从后探着脑袋去看他的神色,见他不似刚才那样痛苦,指尖又试探着下滑,“这样会好一些吗?”
粗重的气息从鼻尖喷出,他眼下的晕红的血色更浓,“……染染。”
他闭紧唇不肯开口,林轻染只能自己分辨。
她轻轻咬他的脖子,又抬眸看他,沈听竹向后仰头,凸起的喉结明显,几缕散下的发被汗打湿,贴苍白的面容上,破碎潋滟。
确定那不是痛苦,林轻染才又将唇贴了过去。
凑近了林轻染才发现,就连他的脖子上都有针灸留下的痕迹。
他原本不用受这些苦,甚至他差点就会好起来。
林轻染心尖酸楚的厉害,像哄孩子一般,轻轻吹了吹气,拿唇去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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