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对着属下时还能忍,等见到贺深时,孟知薇再也按捺不住,犹如倦鸟归林,乳燕投怀,将头埋进他怀里,簌簌地掉眼泪。
说是喜极而泣似乎也不完全准确,开心当然有,但似乎也交杂着强烈的委屈和心酸,像是要将这几年的难捱都哭出来一样。
曾经的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在泥泞中穿行,而今她走过了那段路,也有了一个可以毫无顾忌抱着哭泣的人。这个人她曾经怀抱着一颗真心,看不到未来地守望了很久,如今柳暗花明,因为她一直从未放弃过努力,所以也终于拥有了那份失而复得的幸运。
会不会表现得太幼稚了,不太符合她近半年来的女强人画风。孟知薇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擦擦眼泪,心里短暂地闪过这个疑问。
贺深衬衫的胸口被她哭湿一片,尽管他本人表现得毫不在意,不过孟知薇还是觉得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不由伸出手,聊胜于无地帮他擦了擦。
结果贺深看她一眼,了然地说:“情绪没那么上头,开始不好意思了?”
孟知薇:“……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干嘛!讨厌!”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偶像包袱。”贺深低笑,悠悠地道,“一早就知道你是大小姐脾气,当年不是就自说自话又自顾自决定,你是什么样的人,第一次见面我就很清楚了。”
孟知薇斜睨他:“你要是不再接着说点什么真香的话,这我可要闹了。怎么,刚认识那会儿对我印象怎么糟糕?”
“没有。”贺深摇了摇头,转过眸来看她,说:“是种直视盛夏骄阳的感觉,灿烂,热烈,无法直视,会觉得那个孤僻阴暗的自己有一部分被灼伤到了。”
孟知薇微微一怔,而后弯了弯唇角,不无感慨地说:“盛夏午后的骄阳也会在黄昏时西沉,以这种人设在你的人生里出场,是不是注定了未来要吃苦走下坡路。回头想想,我那会儿的人生的确完全没有烦恼,看在别人眼里应该确实无忧无虑得堪称刺眼。如果是二十多岁的我遇见十六岁的你,可能你的反应就不会那么应激了,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能好好相处。”
她说得发自真心,贺深听了却是摇了摇头,眉眼平静地舒展。
“要在那时候遇见。”他说,“要见过十六岁的你,知道我的公主曾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督促着我拼尽全力地向上走,要让我的公主过比那时候还要幸福的生活。”
车行过七月盛夏,灿烂的阳光一如十一年前。孟知薇看着他,恍惚间好像他们都还是曾经的青葱年少,兜兜转转,一切都从未变过。
孟知薇挽着贺深的胳膊走进包厢时,一天内经历了情绪的数次波动,此刻心情是很好的。结果在里面等着的人一看到她,就是一愣,视线都在她脸上转了转,而后看向了她旁边的贺深。
“吵架了?”谢青率先问,视线落在她身上,关切地微微皱眉。
啊?孟知薇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人嘛,就是这样,不管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得到之后日子久了,就都变成白米饭和蚊子血,不珍惜了,男人的劣根性。”燕楚瑜悠悠地跟上,朝她眨了下眼,饶有兴致地抛去个意会的眼神,“我们薇薇是不是有苦说不出?不要紧,就是现在,赶紧踹了他弃暗投明,你知道的,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愿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守身如玉不当海王,条件优厚,考虑一下。”
孟知薇:“……”
在她关爱精神病患者间歇性发病的眼神中,陆弈舟啧了一声,向她比了比自己的眼睑。
“哭过也不知道遮一遮。”他说,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深一眼,“让我们主持公道的话也不是不行,有需要尽管开口。”
孟知薇:“……”
好的,不管怎么说,她终于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有点情绪失控而已。”孟知薇好笑地说,“你们都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呢——还能是贺深惹我哭?他敢?”
贺深没表示他敢不敢,他在她身边坐下,八风不动地直视对面,双方大眼瞪小眼。孟知薇看看其他三人,又看看自己的男朋友,纳闷道:“看什么呢?”
贺深波澜不惊地说;“看我的三个吉祥物情敌无能狂怒。”
其他三人:“……”
“过分了啊贺深,想打架是不是?”燕楚瑜率先拱火,装模作样地撸袖子。陆弈舟哼了一声,面露嫌弃地扭过脸,显然感觉自己和他们搅在一起有点丢脸。
谢青倒是没管他们,他三个月前在节目里出道,现在已经是人气爆棚的新生代偶像,正是工作通告多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今天还是要跑的通告录制地点就在附近,才有时间和他们出来小聚。
“还好吗?”他问,看着孟知薇,话音落下,自己先笑了起来。
“应该是很好的。”他说,“孟孟,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孟知薇好奇地问,摸摸自己的脸。
“变得像是十六岁的孟孟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