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丁大伯居然要开棺验尸,这是丁小琴万万想不到的。她又一次轻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没见过啥恶人,不知道人心险恶至此!
“佩服佩服。”她苦笑道,着实佩服她大伯的无耻。
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逐渐炎热,南方吹来的薰风和暖,带来了湿气,丁小琴担心老爹不能久放,哪怕他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干扁扁的。
其实丁小琴不晓得她老爹到底有没有乌漆麻黑干扁扁的。他们救他上来时她没忍心看。这会儿她大伯死咬着要开棺,她不得不面对黢黑的老爹。
围观的人群又在议论纷纷,等着丁小琴做决断。
丁小琴放眼望去,看热闹的人何其多,又何其轻松自在。
他们有的三五两个磕着瓜子,有的抱娃牵娃看他们这出样板戏,还有的趁“戏中人”打商量的空档,绣花的绣花、打毛衣的打毛衣,甚至有人觉得太无聊而打起了牌、下起了棋。
只有她和大伯一家开始针锋相对时,他们才会收起家伙什认真“看戏”。
对此,丁小琴无奈、无语,又觉得滑稽可笑……
她忍不住笑了笑,苦笑。
丁大伯见她笑,哼道:“笑个鸡巴笑,要咋样快做决定吧!不然耽误了吉时,老子唯你是问!”
好家伙,明明是他做拦路虎想打劫,却黑白颠倒,丁小琴笑得更厉害了。
“疯逑了!”丁大伯抽着旱烟脸拉得老长,吧唧着嘴骂。
丁小琴心想,是啊,她是疯了,都快二十的人了,才知道这世间不止真善美,还有许多的污秽。
在丁大伯面前,张三癞子、刘永贵恐怕是小巫见大巫,甘拜下风!
“丫头,你怎么打算的?”秦伟忠见丁小琴拿不定主意轻声与她商量,希望能给她另一种思路,“其实烧过之后,啥都看不出,可以……”
“我知道我可以不认账,把罪魁祸首推到火上面,但是……”丁小琴哽咽道,“但是开棺……”
“开棺是侮辱。”秦伟忠懂,“众目睽睽之下展露烧后的尸首,还要被检查那处,丫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对吧?”
丁小琴轻轻点了点头,“知我者莫若叔……”
不得不说丁大伯真是打了张好牌,让丁小琴进退维谷。
开棺或许能用火烧化了那玩意儿以证“清白”,但丁老爹就会倍受屈辱。
若不开棺,可以预见,丁大伯会如何死咬着丁小琴心虚这点来打。
家要守,爹也要护,该怎么办?
丁小琴想到了自己。或许牺牲掉自己还能最后一搏,大不了与该死的大伯鱼死网破!
可叔呢,她最爱的叔呢,会不会生气?
丁小琴低着头,不敢与秦伟忠对视,闷闷地说:“叔,我想好了……”
“想好了就去做。”
“但……叔会不会怪丫头?”
“丫头做什么叔都支持。”
“那丑话说在前,如果丫头做得不对,叔生气,叔可以……可以去寻其他婆娘……”
“不,这辈子叔和丫头死磕到底。”
“叔……”
人群开始聒噪,事情似乎刻不容缓。
“丫头去吧,去做吧。”秦伟忠已经猜到了她想咋办,“无论外界咋想,叔永远都是丫头的爷们。”
“叔……”
“叔今生只操丫头一人,操到天荒地老,操到至死方休。”
“好,叔等着……”说到这个丁小琴来劲儿了,她又一次体会到她爷们如何会撩拨人,“完事给叔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当然这一笑又给了长舌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将才丁小琴与她大伯打擂台,不落下风,不卑不亢,让长舌妇们忘了她是她们口中最水性杨花之人,一个个为丁小琴叫好来着。
这会儿见她与秦伟忠眉来眼去,她们想起了这茬,又在一旁说她坏话。
“贱蹄子就是贱蹄子。任何时候都不忘和爷们打情骂俏。”
“操!老娘的好都白叫了!”
“算了,骚狐狸怎么着也算为咱们屯子上的人涨了脸面,不然都以为下头的人可以把咱们踩泥里呢!”
“不就是每年他们交的公粮比咱们多了一些嘛,有啥了不起的!”
“就是!”
“唉唉唉,来了,看戏!骚狐狸出来了。别说,她这身碎花裙子真她妈好看!”
“……”
秦伟忠的一番话仿佛给丁小琴打了强心剂,只见她缓缓走到院中央,双手举起火盆,高高举过头顶,对众人宣布道:“开棺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作为闺女,我万万不同意!”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不开棺就是心虚。”堂哥看到自家势头强劲,料想胜券在握,蹦出来抢他爹话说:“今日不开三叔这棺,那这盆就让哥哥我来摔。”
说罢,他想抢盆,结果被秦伟忠侧身拦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