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这个词并不难理解,可听到的一瞬间我仍然是愣住了,我明明从未把他当做过物品,在他眼中他自己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呢?也许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只是我从来都不去想。我不应该思考这种问题,不是吗?他存在无法修正的缺陷,他应该在胚胎发育期就被甄别处理,可这并不代表我会接受那些愚昧又残忍的旧贵族价值观,将他当作非人的存在。
“我对你的照顾并不是附带这些条件,我不会……”他不需要用性和我交换这些,这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的需求,我本想这样告诉他,可是在话说完之前我对上了他睁开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视线,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屏住呼吸,看嘴唇抿成细线,看上去紧张的不行。他在期待?我突然意识到,可他在期待什么呢?我不懂。他的眼睛里藏着光,睫毛像是蝶翼那样轻轻颤动,他离我很近,让我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和我一样,是浴室里青柠味的沐浴乳。
“你想和我做吗?”我问他,理论上他不需要这个,他的发情期已经快要结束了。
他好像完全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愣住,松开了自己的嘴唇,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飞快的低下头。他没有回答我,至少没有立刻回答,他靠着我犹豫了很久,然后将脸埋进我怀里蹭了蹭我。
从肢体语言上看起来他在引诱我,他是“doll”,对于他而言最熟悉的事就是性,最擅长的事就是引起他人的兴趣。我知道,这是他生存的手腕,是他被灌输的唯一的价值,我明明对此十分清楚,可还是环住了他的肩。毕竟他的脸又软又烫,耳根红的像是要滴血,他窝在我胸前的模样温顺的像只奶猫,听话乖巧,期待我的疼爱。
并不存在“不可以和他做爱”这种规定,他对于我而言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临时的同居人,需要照顾的对象,我并不需要对他投注其他多余的情绪,我只是不想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性交易,或是更严重,一场和旧贵族无异的性剥削。因为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的讨好和顺从我,那么即便我心里那份芥蒂依旧存在,我所受的教育所铸成的那份高傲无法消失,至少我也应该认真对待他。
我捧起他的脸,他垂下眼睑,脸颊上的红色逐渐晕染开来,看上去非常可爱。我的拇指蹭过他的嘴唇,他张嘴轻轻含住,舌尖舔舐着指腹,触感湿润又带着热意,他太知道应该怎么引诱我。我凑过去缓缓闭上眼睛,接吻的时候都该这么做不是吗?
我们离得太近,这个距离似乎让他害怕,我能感觉到他开始颤抖,他稍稍往后缩了缩,却在被我压住后颈时抬起头,呼吸变得炽热而急促,还有一点点温热的湿意。他不自觉的溢出细弱的颤音,伴随着他松开手时毛毯滑落到地上的声音,他既清纯又充满诱惑,像是被寒露沾湿的月见草,短暂绽放着脆弱的蓓蕾,只是为了得到一瞬月光的宠爱。
我会小心疼爱他的,毕竟我并不想将他折断……
…………
“艾娅小姐,公司通讯。”芭芭拉的插入让我浑身一颤,我像是从梦中惊醒那般心跳加速,口舌发干,我飞快的推开他,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出……出什么事了?”我将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问芭芭拉,语调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芭芭拉却还是往常一样平稳的机械音:“刚收到政府通知,朗博山脉的冰川突然坍塌,公司的山地运输车无法通过,如果等待政府解决道路问题,瓦莱达地区的货运将无法在圣诞前送达。服务中心的人询问要不要使用应急直升机,相关的费用和新的时间表已经发到了邮箱。”
是工作,而且并不是什么小问题,必须要立刻处理。
“我知道了。”我无视自己发热的脸颊,飞快的退到客厅门口,电视机里的背景音乐舒缓柔美,他陷在沙发里上身半遮半掩,大片的胸口裸露出来,显出鲜妍的红晕。我该去完成我的工作,而不是在大白天里和他……和他调情接吻。
我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用透着水雾的目光望着我,我明明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可他露出像是被我抛弃一般可怜兮兮的表情。
“艾娅小姐,您的心跳速率和荷尔蒙指数都超过正常水平,您确定要现在回去工作吗?”亚达在我身后扫描我的体征,可我没听它说完。我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家庭医疗机器人的话而拔腿跑出客厅,速度快的像是从自己的客厅逃跑。
书房里公司的邮件通知在我的书桌上闪个不停,可我却不能像往常一样投入,这样不对,太奇怪了,为什么我满脑子都是他的面孔。期待的神情,压抑着恐惧向我靠近,又在我逃走时流露出失落。他是“doll”,圣诞假期寄住在我家里不过是玛琳的恶趣味,短短两周的相互不该让我对他的看法发生质变。
为什么,明明只是“doll”,只是个漂亮的麻烦而已,为什么我却没法像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为什么我会对他产生那么多多余的想法呢?想吻他,想要他,我确实是这么渴望的。这不对,哪里都不对,我盯着自己的光脑屏幕,在我签署直升机的使用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