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踏出檐下的身体受到波及,尽管迅速收回脚步,但卫衣下摆和长裤仍湿了一截。
店员善意地指向店内座椅:“坐一会儿吧,雨小一点再回去。”
道谢后,门上的感应器响起“欢迎光临”的提示音,夏炎顺着声音看过去,来人正掀开湿厚的刘海,露出一张被雨浇的狼狈的脸,是祁万。
自上周在便利店吃早餐时偶遇后,夏炎再也没见过他。
雨水顺着发梢滚落,途径脖颈时,被他一手抹掉,甩在身后的雨幕中。
一抬眼,两人对视上,祁万也颇为意外地挑眉,接过夏炎递来的干毛巾,匆匆擦掉雨水后坐到一旁,“好巧啊。”
“不是不兼职了,”夏炎问:“怎么过来了?”
祁万笑笑,“来看看我那个倒霉室友在不在。”
听他这么说,夏炎便不多问了。
面前的玻璃被雨水不断冲刷,窗外的街景一片朦胧,顷刻间,天色由昏黄转浓黑,可才下午三点。
“已经好多年没下过这么大了。”祁万感慨道。
夏炎想到那两个老人的对话,问他:“下大雨会停工停学吗?”
“说不准,”祁万挠挠头,回忆道:“几年前有场大雨,伤亡挺重的,自那之后政府对雨天都很谨慎。”
闻言,夏炎捻捻指尖,打开天气预报看了眼,不由地叹口气。
“怎么了?”祁万问。
“明天本来要去看一场展览,”夏炎无奈地笑笑,“希望不要泡汤。”
祁万知道他的工作,问道:“很重要的展览吗?”
重要吗?
夏炎答不上来。
这场展览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兴趣,但那晚在沙滩上,陆周瑜把票递过来时,他脑袋短路,颇为滑稽地用双手接过,郑重点头道:“好,一起去看吧。”
那一刻,他又开始满怀期待。
或许作为展览来说,是不重要的。
但对被赋予见面机会的展览来说,又是重要的。
夏炎想到一个远房堂妹,曾在过年的家庭聚会上见过,两人同桌。饭间,堂妹把收来的厚厚一沓压岁钱递给他,拜托道:“哥哥,你能不能把钱转账给我。”
应允转给她后,堂妹豪横地购下某位歌手的近百张专辑。
夏炎在一旁瞠目结舌:“买这么多……用来收藏吗?”
“不是,这是数字专辑,没有实体的。”堂妹羞涩地笑笑,调出页面里的规则给他看,“买够九十九张能获得见面会门票。”
夏炎打趣她:“压岁钱全花光就为见他一面啊?”
堂妹点头,“见他一面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想到这里,夏炎忍不住笑了一声,滞后地理解了堂妹当时的话。
见他笑,祁万猜测道:“不重要吧?”
“还是挺重要的。”
“那就雨停了再去呗。”
拿到票后,夏炎回家提前做了功课,搜索到不少相关信息,得知这场展不光是VR技术展现,还将有摄像跟拍,共在国内外八个城市巡展,最终合并成一部纪录片。
行程很赶,恐怕不会为天气延期。
他“嗯”一声,没有过多向祁万解释,只能隐隐期盼这场雨尽快停下。
说起展览,祁万来了兴致,“你给的展览票我去看了。”
“怎么样?”夏炎回过神,问道:“我还没有调研观众反馈,就从你开始吧。”
“我一个理科生,看完也理解不了。”祁万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感觉浪费你一张票。”
“艺术这东西,没什么能不能理解的,”夏炎认真对他说:“不需要被理性逻辑框架,你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它就是什么。”
“感受到什么……”祁万重复他的话,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开玩笑道:“最大的感受就是好牛!”
夏炎被他的形容逗笑,“还有吗?”
“……很漂亮,很高级,”祁万说着,自己也开始笑,“我说的是不是太低级了?”
夏炎摇摇头,去柜台买了两杯速溶热咖啡。
坐回座位浅啜一口,他缓缓道:“我第一次看毕加索的抽象画,还觉得非常小儿科,这不比你低级多了。”
两个人一同大笑起来。
“后来有个朋友跟我说,看再多理性的解读都没有用,”夏炎组织语言向祁万传达:“艺术是为感觉器官而存在的,你走进它,它传达给你。所以没有高低级和对错之分。”
祁万似懂非懂地点头,“有机会还可以去看你的展吗?我需要多熏陶一下。”
“可以啊,”夏炎开玩笑道:“记得买票,我给你打折。”
与此同时,窗外雨势愈来愈急,已经到了模糊万物的程度。与惊雷一齐乍然响起的,是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夏炎逃避地把亮起的屏幕熄灭,祁万却在一旁小声读起来:
“为积极应对新一轮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