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返程时间是明天下午,但机票难买,最终只抢到了早上七点的一班,娄瑞为此有些遗憾,不过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把夏炎空出来的半边行李箱塞满了。
“收好了。”夏炎把小番茄塞给她,接过水管,哗啦啦地往土里浇,“这葡萄长得真好。”
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呈现一种蓝紫交叠的奇妙颜色,但夜风已经从地面上掀起来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随风摆动。退休之后,娄瑞不再把精力投身金属研究,转而照料起植物,也同样游刃有余。
“这还是你十岁那年暑假种的,”娄瑞回忆起来,“我和你爸也没时间管,竟然自己活过来了。”
“是吗,我都没印象了。”
“一转眼你也这么大了,”娄瑞捏捏他的手臂,“还是太瘦,回去好好吃饭。”
夏炎点头说好,浇得差不多了,他把水管关上,两个人都不着急回屋,就在院子里乘凉。书房的窗帘没拉,透过窗户,能看到陆周瑜正躬身纠正夏正炀的笔法。
娄瑞也往那边看,说:“小陆会的还挺多的。”
夏炎又点点头,思考片刻,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问我啊?”娄瑞笑了笑,“我觉得是个好孩子。”
“妈,我们都多大了,”夏炎也笑,没做太多思考地说:“我也觉得他很好。”
“我在跟他谈恋爱。”他直接坦白。
说完还是忍不住紧张,或许应该更循序渐进一点,但他不想再等了。
连漫天星空都已经知道,这不该再是秘密。
隔了几秒,娄瑞都没什么表示,夏炎拿不准她的情绪,不知道是该让她静一静独自消化,还是陪着她讲讲自己的心路历程,只好原地站着,搂过她的肩膀轻晃,“妈,是不是有点突然了?”
娄瑞摇摇头,也不像震惊的样子,甚至和煦地笑起来,晚风扬起她的鬓发,又被她绾到耳后,“不突然,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我们都没意见。”
“妈……”夏炎的声音有点哑。
“看得出来你们很要好,”娄瑞轻轻地说,“这就够啦。”
夏炎从前常羡慕有家长管束的小孩,但长到一定年纪,又开始感谢父母的宽容,让他有更多可选项。他抱了抱娄瑞,说:“谢谢妈妈。”
结束半个月的漫长休假,从西北回到海城,夏炎花了好几天适应气候和快节奏的生活。
休假前,他手里没有堆积什么工作,有充足的时间停下好好调整,但陆周瑜一回来,就马上投身进敦煌的项目中去了。
此跨省项目经文化局审批,是近年来海城的重点工作,仅仅是前期会议都开了半个月之久,即便陆周瑜只负责视觉创意模块,也逃不开早出晚归的命运。
不过夏炎能看出对他对敦煌文化的热爱,尽心尽力地参与每一个环节,且乐在其中。夏炎闲下来的时候,会帮忙描摹一些壁画图案,从中提取元素符号,辅助他做IP设计,倒也学习了不少新知识。
十一月的某天傍晚,两个人在夏炎家的客厅摹图,把茶几挪开,大开面的硫酸纸直接平铺在地板上。
描摹完难度最大的一幅飞天壁画,夏炎撑起身体,发现陆周瑜靠着沙发睡着了,头微微偏向一侧,呼吸绵长。夏炎把他手里的勾线笔抽出来,盖上盖子,试探着捏捏食指,指节抽动了一下,还是没醒。
即便高强度的工作之下,夏炎也极少见他困顿的模样,一时觉得新奇,靠在沙发上观察许久,最后没忍住,捡起一张废稿纸,照着他的样子画了一个脑袋大大的卡通人物,举起来欣赏片刻,起身拍拍手去厨房煮方便面。
等再出来时,黄昏已至,彩霞漫天,美得不可方物。陆周瑜已经醒了,还坐在地板上,背对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夏炎悄声走过去,想吓唬他,却先一步被扫过来的手攥住脚踝,差点摔倒之际,正好跌进一个怀抱。
“在干什么?”夏炎觉得有点丢脸,转移话题道。
陆周瑜托着他的腰往上抬,抽出身体下压着的画纸,卡通小人旁边被他加了一只,头对头,靠在一起睡觉,画面很是可爱,夏炎又在旁边添上一胖一瘦两条金鱼。
那张画后来被他裱起来,挂在玄关的背景墙上。
天气渐冷,十二月底,夏炎忙完手上的项目,排开时间接下小蒋的重金委托,为他策划婚礼。小蒋和苗苗相识八年,终于修成正果。按小蒋所说,苗苗不喜欢繁琐的婚礼流程,更不想要无聊的接亲游戏,一切从简即可。
婚礼在新年时举办,当日,海城罕见地下了场小雪,场地选在一座海边酒店,环境雅致,整体风格以法式风格为主,大片的白色装饰鲜花和雪景很是相衬。
婚礼上宾客不多,都是新人双方的至亲好友,流程也删至最简,不似传统婚礼那样复杂隆重,更像是一场新年的大型聚会。
交换戒指后,是新娘抛捧花的环节,苗苗在台上和小蒋对视一秒,都笑了,像早就商量好的,苗苗拿起话题拍了拍,调侃着说:“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