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窈松开了挽着宋子慕的手,望着姐妹二人远去的背影,在周围人一片恭喜道贺声中,只感觉全身冰冷。
娥皇女英,亦是佳话。
这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样子,亦是她夫君真正的想法。
第40章
日落华灯起,宾客们纷纷入席,喜宴开始了,李善窈独自站在院子里,看满院喜庆的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只觉得心下荒凉。
“窈窈冷吗?如何双手冰凉?”宋子慕抓过她的手捂着,见她不说话,疑惑道,“窈窈?”
“许是刚刚在风口站久了有些冷。”她抽出手,淡淡的,“去屋里暖暖就好了。”
宴席自然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宋子慕是圣上亲封的云威将军,镇国侯嫡长孙,又是皇孙殿下的表兄,自然要坐到主桌,李善窈与他坐在一起,主桌的主位是张宜璟,旁边几位李善窈不认得,大约也是朝中重臣。
这些人开始还不痛不痒聊些朝中琐事,你一言我一语,俱都谨慎收敛,端着几分架子,待几杯黄汤下肚,酒酣耳热之际,便开始话多起来。
不知谁挑起话头,开始聊起刚刚婚仪上发生的事,感慨了几句范家姐妹的恩怨,又说范家一下嫁过来两个女儿,过几年姐妹俩一人生个儿子,范学明这下算是把陈家彻底拿稳了。
“还说是皇孙殿下有见地,姐妹两个都娶来,于陈司丞来讲也是美事一桩。”一个看起来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笑得很油腻,“双姝并娶,娥皇女英,齐人之福啊。”
他又跟宋子慕碰杯:“一段佳话,佳话!”
宋子慕敷衍地跟他碰一下,又扭头看窈窈,只见她坐在那里剥着几颗蚕豆,神情恹恹。
“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他把那几颗被抠得坑坑洼洼的蚕豆拿开,夹给她一块炙鹅,“刚上的炙鹅,尝尝。”
李善窈摇头:“不想吃。”
“没胃口吗?那尝尝这个红豆酥。”宋子慕试试她额头,没有发热,婚仪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精神了呢?
“夫君不必管我。”她抬头冲他笑笑,“去跟各位大人聊天便是。”
张宜璟看看自己没出息的表哥,举起酒杯浅酌一口,展凤仪前日突然在靖安司监牢里放了两个人,接着就要查北市,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派人略一打听便知晓了来龙去脉。
是为了小报上一篇不起眼的小文,笔者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籍籍无名之辈。
而展凤仪之所以那么上心,因为这个叫做梦娘的无名之辈,是他的好表嫂。
梦娘,就是李善窈。
他之所以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去问宋子慕的意见,就是为了告诫李善窈,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不要仗着一时的宠爱就勾三搭四,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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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结束,大家纷纷告辞离开,李善窈没精打采上了马车,靠着车壁发呆,一路上无论宋子慕如何逗她,她都是淡淡地,有问有答,但就是像隔了一层什么。
宋子慕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如何问她都说无事,他便有些着急,加上喝了酒,睡前很是折腾了一阵,终是将她弄哭,看她在自己怀里一遍一遍哑着嗓子喊夫君,这才心里稍稍踏实些。
“窈窈,你究竟怎么了?”他理理她汗湿的头发,给她把锦被盖好,“说给夫君听听。”
李善窈摇头,转过身去背对他,身体蜷缩起来,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我想睡了。”她将双手合拢,放在脸的一侧,轻轻闭上眼睛。
睡一觉就好了,什么双姝并娶,什么娥皇女英亦是佳话,通通都可以忘记,说不定等明日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梦,她还是在自己的时代,那个一夫一妻,女孩子也可以自由自在恋爱的时代。
宋子慕没说话,等身边小女子呼吸渐匀,他轻轻将她掰过来面冲自己,把她双手双脚缠到自己身上,霸道地抱住她。
他的窈窈,就像一只受过惊吓的小兔子,惊惧惶恐,站在洞口张望着,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要钻回洞里躲起来。
他不知道那些惊惧惶恐究竟来自哪里,但既然两人已经结为夫妻,他便不会再放她自己回去,就算是要躲,也只能躲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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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窈早上睡醒,抱着膝盖发了会儿呆,决定出去走走,她不许熊氏兄弟跟着,也把晴画留在了府里,只想一个人静静。
已是初冬时节,街上飘着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香味,李善窈裹紧了斗篷,沿着河畔慢慢走。
昨晚宋子慕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她试了几次也没说出口,从小就是这种拧巴的性格,明明就难过了,还要强说自己不难过,明明就伤心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但这个不高兴的原因是真的可以说吗?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自己为了夫君随口一句娥皇女英便闹别扭,怕不是要被罚抄三百遍女德?
李善窈走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家酒楼前,店门口招揽客人的伙计热情地问她要不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