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做人老婆的,大概都有某种攀比心理。打扮起来不仅仅是给自己看,重要的是给丈夫看,讨丈夫开心了,自己才能长长久久地把这段关系维持下去。可是许万山很久不来,又不让他以前的其他同伴过来看他,一天天的他只窝在卧室里,连穿戴的心思都没有。出去又不好出去,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没人看,有什么用呢?就算他不说,别的仆人也一定觉得他无故打扮是要勾引谁。
父母是说不上话的农民,身边的仆人多嘴多舌,一来二去,他身边能说话的,似乎只剩这个对他不怀好意的许由。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把许由当成了取悦的对象。再怎么说对方是贵族,就算按照宫廷礼仪,自己也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应对,所以也不怕那些仆人们说。
他特意用发胶抹了抹头发,又把眉毛稍微修了修,这才施施然下来。
等他坐在桌子边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刻钟。盘里的牛排有些微凉,然而他毫不在意,吃得还是很开心。
对面的许由早就吃完,现在在喝红茶,随意翻着手里的报纸,偶尔会抬眼看看他。长桌的主位仍旧是空的。虽然很久都没坐,仆人们依旧把它擦得光洁如新。
餐桌上的气氛可以说是轻松自如。许由吃完牛排后又叫了一碗面,加了很多辣椒后就大吃起来,吃得满头都是汗。许由看他吃得火热,递了醋过去,然后继续翻报纸。
就连在一边伺候的仆人也靠着柱子,偷偷地打着哈欠,整座房子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将睡非睡的氛围中。
许万山在的话就不一样了,仆人们要站得笔直,脸上不能有表情,更别说打哈欠了。主人要早早地出门迎接,客人也绝对不能迟到。长长的桌子摆着各式高级菜肴糕点,很多根本就吃不完,只是稍微动一动筷子就被撤下去。
像是面这种贫民饮食是绝对不会上台面的,牛排也绝对不能放凉才吃。
一句话,许万山在的时候,大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沈俊然吃完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相处下来他发现其实许由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而和这人吃过饭后他不由自主地放松,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陷入了这种习惯里。
习惯想要改变是很难的,更何况许由并不会对他喜欢吃脸颊的贫民食物表示反感,反而会用宠溺的目光看着他,或者视而不见。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沈俊然立刻紧张起来,看向许由,
“管家来了么?”
宅院里的仆人们大多对主人的放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老管家资格够老,每每在他们开心的时候出来打搅。
“不,是接我们的马车要到了,这次我带你去城里兜兜风,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老管家呢?”
“被我送走了。”
沈俊然心里一惊,
“为什么?”
许由无所谓地笑笑,
“他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该找个年轻管家接替他了。”
沈俊然低头,颇有些愧疚。隐隐约约他觉得这事情一定和自己有关,但是许家怎么选择佣人,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养神,忽然睁眼,
“去城里?”
这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两个人最远也只是在农场周围走走,虽然说没什么人,但是有时候会遇到在一边工作的农民,大家彼此都相互认识,有时候也会一起聊天。现在却要去他人生地不熟的城里,他自然心里不安。
“对啊,想知道为什么么?”少年手肘放在餐桌上,含笑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