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在山下接了林惟言去吃饭,两人在一个很有情调的法国餐厅就餐,邵沉叫了一瓶红酒。
林惟言目光闪躲了几次,但还是很倔强地说,“我会喝。”
邵沉笑着给他斟了一杯底,没拆穿他,“嗯,我知道。”
林惟言一看就是没有喝过酒,他一口闷掉了杯子里酒红的液体,呛咳了几声,又面无表情地把杯子推到邵沉跟前,“再来。”
那瓶红酒最后也没有喝完,邵沉要开车,一滴都没沾。
林惟言被他诓着喝了大半杯,脸上红晕浮现出来,像五月份的玫瑰。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林惟言晃荡着站不稳,一手拉着他,一手垂在身侧,一路都没有言语。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惟言酒量似乎比他还要好。
邵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林惟言忙了一天,前额头发有些散乱,反而显得他更好接近了些。
邵沉喉结动了动,朝林惟言靠近了一些,唇停在林惟言唇边。
他知道,林惟言没在睡觉。
“惟言,”邵沉说话时热气喷洒在林惟言唇上,“有些话还是很想问你。”
林惟言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
“你问。”林惟言说。
邵沉最终还是没有吻下去,他又靠回到沙发上,过了半天才开口。
“我很爱你。”邵沉没有问任何问题。
或许是晚上酒喝得实在多,林惟言有些不能控制情绪,他呼吸乱了一瞬,觉得眼眶有些热,“嗯。”
邵沉继续问,“有没有机会再送你玫瑰?”
他话音刚落,林惟言就猛地闭上眼。
邵沉借着灯光,看到了他眼角一闪而过的晶莹。
林惟言胳膊抬起来挡住眼睛,声音带了颤,像是有些认输,“沉哥,你送的花,我从来都是要了的。”
邵沉一瞬间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撕扯着,分秒都不能好过。
他突然想到,他们结婚后,自己也是送过几次花的。
他当年并不知道最后那些花的归属,自以为是地认为林惟言必然是任由它们花瓣掉落,然后腐烂。
但他却始终没有真的去问一句林惟言,那些花你怎么处理的,抑或者,那年你到底为什么?
而他兜兜转转才发现,那些隐没在时光里没能说的话,成了阻碍在他们之间的道道沟壑,非得看着他们上下攀爬过去才肯罢休。
林惟言输给了自己过分高涨的自大和骄傲,而邵沉则输给了自己过于忐忑的想当然。
邵沉没再犹豫,他又问了那天同样的问题,“惟言,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林惟言没说话,抿着嘴看着邵沉,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那年那人依旧站在他眼前,但他们也不是明知道前方南墙几丈高也非要去碰一碰的年纪了,他们之间只剩了旧日不可追的遗憾。
林惟言想,如今他们活得轻松又体面,或许也没什么必要非要去探寻那真话两三言。
旧日笔记往后一翻,似乎都在提醒着他们,如果实在放不下的话,那就朝前看。
林惟言眨了眨眼睛,没像那天在酒桌上那么轻飘飘的一句“沉哥喝醉了”就将他打发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那么骄傲。
“沉哥,”林惟言说,“我在国外那些年,是真的很想你。”
第13章
如果言语有确凿降落方向的话,那林惟言这句话,无疑精确地砸到了邵沉已经泛着疼的心尖上。
邵沉突然想到,林惟言大二那年他去国外找林惟言的经历。
那次车祸确实很严重,邵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出门,车祸后光复健就用了一年的时间。
林惟言音讯全无,新的联系方式连季阳都没有给过。
邵沉刚一能自主活动就一张机票将自己送到了国外。
林惟言的学校很美,有那个地方特有的风景,但邵沉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校门口的那颗梧桐。
同样的大树,他和林惟言的母校也有。
他按着林惟言给他的专业在陌生又大的离谱的校园里寻找着,却是一无所获。
邵沉终于确定,林惟言那句“不要再联系我”似乎真的不是一时赌气。
他在国外待了很多天,但仍旧一次奇迹都没出现,只好无功而返。
而后再见林惟言,是林惟言大三那年的圣诞假期。
那时候邵沉总是在晚上去林家山下转一圈,最开始或许是存着有可能会碰见林惟言的心思,但后来一次次失落后,这反而成了他的习惯。
当时他刚开始抽烟,将车停到山下后就打开车窗点了一支。
那天抽的是什么牌子的烟邵沉记不清了,因为他乍一点燃,就看到了正往山下来的林惟言。
当时将近黄昏,林惟言目光平直地走到路边,没什么情绪地朝远处看着。
邵沉指尖的烟一直燃着,直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