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业把事情压下来了,把风声也压下来了。
他让佟麦照原样报给自己,甚至添油加醋地说出现了商业间谍,公司一团混乱,同事猜忌,财政也理不清等等,也说不定他还把消息往外散出去了,不然陈伍生不可能给自己打电话问要不要贷款的事!做这一切,为的就是让自己尽快回来,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尽快离开安正。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是撑完了整个旅行,尽管后面那几天寝食难安火急火燎的。
梁年把咖啡当酒一口闷了。
所以,早上梁成业叫住他会不会是想要告诉他这件事,他觉得愧疚?!他又陷入了两难,不,远不止两难。如果这件事不是梁成业编导的,那他作为父亲就是真的在自己任性妄为无法企及的时候解决了公司的大麻烦,而自己还气得他病倒;但如果这件事是他编导的,就是在用梁年最爱的事业和最爱的人威胁自己,甚至不惜他自己的身体;如果是后者,那么答应的他等他点头的承诺还算不算数,还要不要遵守。如果如果,太多如果了,梁年太乱了,比他不知道这一切详情上28楼的电梯的时候还要乱。
这些如果,到底要不要问清楚?!
在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佟麦敲门进来,问中午要不要和同事们一起吃个饭。梁年觉得应该,让她安排好了通知他就行。佟麦看自家老板这状态心里不知念了多少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哪里知道都是伪装,只有在固定的人面前才会卸下盔甲吧!梁年给安正发了个微信,问他在干嘛。
对方倒是秒回。
安正:嘘,上班摸鱼呀!
安正:叔叔好些了吗?你呢?你在干嘛?在公司吗?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梁年看到这一连串的问句,索性一个视频打过去,安正正在洗手间呢,接是接了,就是摄像头对着天花板。
“年哥,你等等啊,我,我,我提裤子呢!”说话前还环顾一下,确认洗手间没其他人才敢说的话。
“那你还只给我看天花板?!”
安正真是哭笑不得,穿好后还洗了手才拿起手机对着自己正脸,说:“青天白日的,啧啧啧,能不能正经点?!不过看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就是事情处理得不错呗,这倒是好事,哈哈!”
安正笑得太明朗,想事情也简单很多,梁年很羡慕他。他的工作是,没有商场上的这些尔虞我诈;家庭也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也是,心里没有那么多小九九。
“他们夸大其词了,其实没什么事!”
听梁年这么轻松的语气,安正更开心了,找了个角落,聊了一小会,真的只有一小会,他得回去岗位了,说是说摸鱼,离开工位太久也不好,何况自己调岗还没多久呢,不能给前辈留下不好的印象。梁年没阻他,他也怕自己装不久,这次挂视频倒是挺快的。
梁年躺椅子上假寐,他脑子很累,想事情真的很累,但又不得不想,这事儿得理清。理着理着真睡着了!
佟麦敲门两次都没反应,推了个门缝儿往里瞧,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清了一把嗓子,说:“老板,够钟吃饭了!”
实打实把梁年吓醒了,还强装镇定,问她怎么不敲门。佟麦说敲了,你没反应。
“那你是故意进来吓我的?”
“不是,我以为你还在恼,故意不搭理我的!”
“我是在睡觉啊大小姐!”
“我又不知道你真在睡觉,老板不都擅长闭目养神么?!”
梁年真是觉得自己把他下面这帮小年轻都惯坏了,他可能习惯宠人了吧,对梁萱是,对安正也是。不过也是,这帮小年轻也是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对游戏的热爱和激情都是沸腾的,能找到这么一群人就很难得了,还能和他们齐心做这件事更加不容易。
还有些也不是本地人,初出茅庐,还没在社会上遭受过什么鞭打,不能让他们太早太快的失去对世界的热忱。公司也没什么特别的企业文化,他其实更不想让他们觉得这是个公司,也不假惺惺的说是个家,就是一个团队吧,大家都是一样的,各司其职但目标一致。对下面的人没什么一板一眼的死规定,希望不会再有一个阿扎就行。
“走走走!”梁年一脸的佯装的不耐烦,“订了哪里啊?”
佟麦在后面说胜苑的时候梁年刚走到门口,然后停下来回头“敲打”她。
“你挺会挑啊!从你工资出!”
“公司运营没问题,你不应该开心吗?你回来了都不用操心!”
“嘿,要不我叫你佟总吧,这老板给你当好了!”
“哪能啊,我又没钱出粮!”佟麦一边说一边开门,做出“请”的姿势。
刚一开门,全公司都起哄,“多谢老板!”为什么谢呢,因为胜苑很贵。
梁年大笑,打趣道:“你们还是谢谢佟总吧,她工资出的!”
又是一窝蜂叫“多谢佟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组织的口号呢!
大家都跟着下电梯往餐厅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