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云镜有点懵,“澜哥你为什么道歉?在家里待十几年是什么意思?这些不是你去乡下找回来的吗?”
“现在才去乡下找……十几年风吹雨淋早坏了。”季书寒拍拍云镜的肩膀,“它们早就被小澜收藏起来了。”
云镜惊讶地望着岑惊澜:“啊?”
她真的没办法想象,岑惊澜会去搜集这些玩偶。
而且,如果是他搜集的,那肯定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自然不会因为喜欢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一次回乡下……”岑惊澜瞥了自家父母一眼,含糊地说,“刚好看到那些玩偶露在外面,被雨淋湿了,我以为你们不要了,就将它们收了起来。”
云镜想起来了,应该是他们刚离开乡下不久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外婆生病,她也要适应新的学校生活,外公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那些。
后来外婆离开以后,外公回了一次乡下,去收拾旧物。
当时拿回来的东西里,就没有那些玩偶。云镜知道,如果玩偶还在外公一定会带它们回来,没带回来,要么就是坏了要么就是丢了。怕外公伤心,她也就没问。
却没想到,竟然是岑惊澜收了起来。
可是他这一收,十几年都没扔掉。
谁说岑惊澜没有感情的?他分明比谁都细腻温柔,连几个玩偶都舍不得它们淋雨。
云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抬头想要和岑惊澜说话,却注意到阮苓靠在岑雪桉身上,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眶都红了。
“妈,您怎么了?”云镜急忙跑过去,紧张地询问。
“我没事。”阮苓摆摆手,又看向岑惊澜,双手用力攥紧又松开,好几次后才鼓起勇气道,“小澜,对不起。”
云镜看看阮苓,又看向岑惊澜,默默退到外公身边。
看来还有故事。
其实事情倒也不复杂,那时候岑惊澜也刚养好伤回到家不久,跟父母的关系比以前更糟糕,几乎处于不怎么沟通的状态。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着,一家人忙工作的忙工作、忙学习的忙学习,不沟通至少不会产生矛盾。
可是没多久岑爷爷就意外去世了,岑惊澜全程没哭。旁人都在背后议论*T,说这孩子是白眼狼,亏他爷爷对他那么好,他却连眼泪都没掉一滴。
阮苓和岑雪桉很慌,怕岑惊澜真的长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他们试图跟他沟通,效果当然一塌糊涂。
他们一直以为,岑惊澜对爷爷的去世,是真的无动于衷。
现在阮苓听到季书寒的话,才想起更多当年被他们忽略掉的信息。
岑爷爷去世那天,是一个大雨天,岑惊澜从殡仪馆出来后,就独自离开了。
他去了很久才回来,问也不说自己去干什么了,反而一直在摆弄几个小玩偶。
直到今天,阮苓和岑雪桉才明白,那天岑惊澜是去了他和爷爷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他可能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比谁都哭得更悲痛,也可能依然没有哭,但他一定比谁都更想念爷爷,不然他根本不会去乡下。
“对不起。”阮苓哭得不能自已,“小澜,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他们要是再细心一点、再信任他一点……一家人又怎么会变成后来那样?
今天范姨还打电话跟她说,小澜一直记得他们喜欢吃的菜,她现在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小澜。”岑雪桉也认真道,“这个道歉来的太迟,也很苍白无力。但爸爸还是要认真跟你道歉,以前是爸爸妈妈不好,对你的关心不够。爸爸妈妈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想和你说对不起。”
云镜没想到事情会走向这样,这段时间,他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在慢慢好转,但对于过去的事情,始终没有这样摊开来说过。
今天或许倒是个不错的契机,有一些事情,总归要说清楚才好。
云镜看了岑惊澜一眼,他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直在小幅度地来回移动。
她默默移到岑惊澜身边,岑惊澜没看也感觉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
云镜也立刻反握回去,感觉到他掌心微微有点潮意,握得更加用力了一些。
“也不全怪你们,我也有很多问题。”岑惊澜像是获得了勇气,终于开口道,“有些事情,以前确实不太理解,但是当我工作以后,我就慢慢能理解了。我还记得,刚从乡下回来那天晚上,妈妈亲自下厨给我做了一顿饭,还把手烫伤了,可我一口都没吃……”
十几年没有好好交流过的一家人,在这个天朗气清的下午,彻底打开心扉,将封存的心事都交付出来。
晚上回到卧室,岑惊澜发现云镜眼睛都肿了,抱着她温柔地亲亲:“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才没哭。”云镜嘴硬,“下午眼睛进沙子了。”
岑惊澜心底一片柔软,抱着怀里的人紧了紧。
可能是今天下午说了太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