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情感落笔,每一笔画出来的都是情感。
这幅画她确实是饱含情感去画的,她用了从古代建筑、物品或是画作和服饰中剥离出来的传统色,比如“银红”“霁蓝”“十样锦”“胭脂虫”“迷楼灰”等等。
用这些颜色,绘制了一幅《种子》。
从深深埋藏在底下的种子,慢慢向上。
土壤空间被她割裂开画成各种苦难的线条,可它最终破土,进入新的世界。
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地把“治愈”的感觉,真正带给观画人?
正纠结着,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下午好。”
黄栌闻声回眸,看见孟宴礼站在画室门边。
他手臂上搭着一件薄款风衣,下午的温差和早晨有些大,这会儿比较热,连衬衫袖都已经用袖箍往上提了些,袖口卷在小臂上。
孟宴礼的突然出现,陈聆他们比黄栌还兴奋,胡乱嚷嚷着“孟老师怎么来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来人”“快给孟老师搬椅子”之类的玩笑话,吵吵闹闹的。
他说是来和孙老师谈事情的,顺路过来看看。
至于看谁,不用问也知道。
黄栌在家里习惯了,再加上孟宴礼突然出现,让她有点懵懵的,见他鬓间有汗意,她也就顺手把自己手里的冷饮递过去。
这时候陈聆刚好在嚷嚷“刚才多买出来的那两杯奶茶呢”,一扭头,看见黄栌的举动,带头起哄。画室里“哦”“哦”“哦”地喊成一片。
这群人!
要命啦!
黄栌不好意思了,把冷饮往孟宴礼手里一塞,人直接蹲在地上,把头埋进手臂间。
孟宴礼从进画室前,就看见黄栌刚才站在自己的画前,脸上倒是没有露出若有所思的愁绪,但他知道,这几天她都没太睡好,夜里不知道梦到什么,总是一激灵,然后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
他也知道,这姑娘是因为毕业画展,稍微有些紧张。
黄栌被孟宴礼拉着手臂扶起来时,听见他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的画。”
她猛然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孟宴礼的眼里没有玩笑和哄逗,神色认真,他说:“你的画有种治愈感,我很喜欢。”
那些小紧张小焦虑瞬间偃旗息鼓。
黄栌兴奋起来,化身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拉着孟宴礼给他讲她用色上的良苦用心。
“别担心,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这幅画。”
他凑到她耳边,用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我是以Grau的身份评价的,没有男朋友的滤镜。”
一起走出校门时,孟宴礼在黄昏中揉了揉黄栌的头发:“别紧张了,晚上安慰你。”
“安慰?”
“我妈给你缝制的旗袍到了,回去帮你换上。”
毕业画展是在五月中旬开始的,画展前一天晚上,孟宴礼接黄栌回家。
他们在路上接到了黄茂康的电话,老父亲在电话里有些忧心忡忡:“黄栌,我今天试了试,结婚时那套西装,现在肚子大了,实在是穿不进去。明天上午我得先去买套西装穿,你和宴礼说,午饭时我再过去。”
孟宴礼的爸妈是明天到帝都,孟宴礼会去接机。
小情侣没怎么紧张,黄茂康倒是成了最紧张的那个。
黄茂康本来就不是一个时髦的男人,除了结婚时花大价钱定制了西装,平时都穿得很随意。几件衣服轮番穿,几乎不怎么买新的。
他有闲钱,一般都花在核桃和手串上,再不然就买买好茶。这次孟宴礼的爸妈过来,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他了,黄茂康非要给自己置办一套西装。
黄栌被爸爸的情绪带得,也冒出点小紧张——
总觉得爸爸穿得那么正式,显得这次的两家家长碰面,很像是定亲。
挂断电话,黄栌脸皮有些发烫,转头问孟宴礼:“叔叔阿姨那边,明天我不去接机,会不会有点失礼?”
“不会,他们知道你明天毕业展,说让你安心忙你的。”
孟宴礼左转,把车子驶入小区,“我爸妈已经在校园官网上预约了参观资格,等我接到他们,直接去学校找你,想看看你的画。”
等到临近中午时,黄茂康也会去,然后两家人要一起吃饭。
真是个难以想象的场景。
黄栌瞄到车里有一袋椰子糖,翻出一块,撕开,放进嘴里。
小动作被孟宴礼瞄见,笑她:“怎么了,紧张?”
椰子糖鼓在腮边,她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非常小的距离:“有那么一点点。不过,孟宴礼,你有没有觉得我比去年暑假时成熟了些?”
“有。”
“真的?”
“真的。”
孟宴礼笑笑,说她去年暑假时到青漓,后来住在他那边,表现得确实很有礼貌也很周到,但看上去总是丧丧的。
他说:“当时我以为你失恋,看你蹲在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