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颅被人粗暴地按在地上,眼前的视野不断变换,斧头沾了猩红的血,水蒸汽不断从咕噜咕噜响动的锅里冒出来,一个稚嫩惊慌的小脸叫着:汉尼拔!汉尼拔!面色狰狞的成年男人盯着他,嘴角勾起令人作呕的弧度,他的嘴角沾着羽毛和血渍,笑容如同恶魔,有人在强力拍打他的脸,掂量他的胳膊。
砰!火光乍起,一切坍塌,汉尼拔看到妹妹被那些人架着胳膊,如同提着一只小羊羔一样,将她拽到了门外,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着急地扑腾,后脑剧痛,视线慢慢转暗。
米莎!米莎!他汗津津呼喊着,身体无意识地颤抖,双眼紧闭,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肌肉紧绷,怪异的抖动像是精神病人,哐当哐当踢着质量堪忧的铁床,看起来可怖极了。
臭小子,起来,你给我起来!教导员不耐烦地大步走过来,将这个总是在晚上怪叫的刺头大力拽起,无情的棍棒打在他身上,教导员感到爽快,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稍许地感觉到支配这个恶棍的快感。
汉尼拔的梦境刷地一下褪色,他从寒冷与真实的疼痛中睁开眼,面色苍白,五官刻薄的教导员正狠狠皱眉,粗暴地把他一路拖拽,摔在塔楼的禁闭室里:你就在这里尽情地叫吧,臭小子。他说完,手上的棍棒对着这个刺头又要打下来,汉尼拔阴翳地盯着他,迅速抽出一只不知何时藏在身上的弯刀,威胁地抵在他的胸前。
教导员猛地后退一步:恶心的家伙!他下意识躲开那野兽般的冰冷目光,同时躲开汉尼拔伸在他胸前的锋利刀口,他猛地落下闸门,两人于是牢笼内外恶狠狠地瞪着彼此。
哑巴,教导员低啐了一口,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吧!他半是怕半是憎恨地锁上闸门,骂骂咧咧地离开。
汉尼拔一言不发,目送着教导员的背影消失,他看着那个秃头的可憎的中年男人的背影,如同正在注视一个死人。
过了一会,他的手终于松懈下来,收起弯刀,开始四处寻找出逃的通道。
对,他早就计划要逃走了,逃离这个压抑的、吃人的教管所,他计划了今日的挑衅,利用教导员对他的不满,获得了来到塔楼关禁闭的机会。
汉尼拔没有浪费时间,他几乎是有目的性地走向角落,搬开多余的杂物,因为这里正是他曾经的家,莱克特城堡的一部分。
他是汉尼拔·莱克特,莱克特家的长子,在战前,身为地主的莱克特在此处过着富裕的生活,他们有专门的仆人为他们打扫、烹饪、喂马,有丰厚的家族资产可供挥霍,家主和其妻子彼此相爱,并且养育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汉尼拔和米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直到二战爆发,德军占领了这里。
方才的梦魇又一次闪过脑海,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疼痛极了。
不。汉尼拔捂住眼,他不愿再去想。
很快,他重新躬下身,继续自己未完的事务。移开架子,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洞口,月光从洞外透进来,他看到了洞口外面还架着的扶梯,他弯腰钻过狭小的缝隙,灵活地爬下去。接着他顺着城堡里原来属于佣人的楼梯走向她母亲的房间,这里现在变成了院长办公室。
在苏联打败德军占领这里之后,莱克特城堡就直接被改为孤儿院,专门收养因为战争而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儿。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暗了下来。他手上紧握着刀,小心翼翼地摸到母亲的梳妆台旁。这里已经被洗劫一空,柜头上还有些许流弹的痕迹,他抚摸了一下这些划痕,然后从中取出抽屉深处的信件。这些信件是当时战乱被遗落在这里的,由于不值钱,所幸也没有被拿走。
月光孤冷而苍白,从华丽的玻璃窗外投下来,照亮了窗前的一小块地方,汉尼拔就着这点微薄惨白的月光,大致浏览了这几封信。
他并非毫无收获。
汉尼拔抽出其中一张贴着风信子邮票的硬质信件,看向上面的抬头:罗伯特·莱克特伯爵,拆开信,里面的口吻异常真挚。
他在信中说:
【致亲爱的妹妹,
许久未见,我想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近日结婚了,妻子是一位极其美丽动人的异国女子,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吃惊。
假若时间允许的话,也许你可以过来和我们过圣诞,当然,带上小汉尼拔和米莎,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与你们见面了!
祝一切都好
你的保罗】
圣诞节,他忽觉苦涩德军入侵前正是在圣诞节前夕。他把信封里的另一样东西拿出来,那显然是一张结婚照,左边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右边站着一个美丽温婉的东方女人。他不自觉地摸索了一下照片边缘,看向写在信封一角的的地址。
维戈庄园,埃当普市,法国。
呜。房间里的大床上突然传来了动静,汉尼拔警惕地转身,弯刀闪过亮光,他走向这张原来属于他母亲,而现在睡着的是胖如肥猪的院长的大床。
白天时,这个家伙还在自以为是地对他教导:我知道,这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