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更惊诧于陈思源对这个地界已经如履平地,相当之熟谙,几日来,我已被他带去了五座手工古瓷窑玩瓷泥,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些古窑很有特色,有的窑土是白色或灰白色的,发着丝娟般的光泽,有的是灰绿色,呈玻璃光泽。我也有幸过目那些被塑好了型,施好了釉的瓷器进窑烧造的过程,所以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烧窑、彩绘、釉色变化这些,自小对我便不陌生,对古玩尤其是瓷器有很深的了解,大多得益于此。
天空积了大片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降雨,极致的安静下,非常衬这里素雅的环境。
“奶糖,来。”陈思源唤我去屋里吃茶。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茶台边,他将手指沾水,慢慢均匀的摩擦着手中的茶具,放在我耳边,我听得悠悠的声音,“好听吗?”
这是个质朴的地方,令我整个人放松下来,于是哈哈的傻笑着,以一种愉快的轻步绕过案台,手里捏着一只小茶碗。
“这个地方好有意思,就是太湿了。”我元气满满的马尾束在脑后,伸出满是泥巴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思源蛮有兴致地仔细看着我小手里握着的小茶碗,“天青色,等烟雨,只有这等好天气,才能做出这么好的瓷器。”
陈思源漏出的神色并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那般简单,看着那瓷器竟露出几分倜傥的样子,他十分轻柔的问:“小是小了点,但是大小正适合你。”
这自然是欢喜的,因为我很喜欢做这些,并已经能做出相当规整的形态了。
那一口喝下去,香气怦然散开,一股浓郁滑进喉间,还透出一种清凉,我捧着茶器坐在一把酸枝木椅上,将喝干的茶举过去,“哥,你的茶艺又提升了啊。”
“只是各种火候都对罢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几盏茶具,不过喝口茶的时间,面前已经集中的坐满了几位手工艺人。
陈思源个子虽然高,但夹在一群成熟男人之间,还是显得有些瘦弱。
那个身着白色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便是几日前见过的丘苍夷,另几位跟在他身后,对他很是尊重的样子,但看陈思源的样子,裹杂着一种烦躁。
丘苍夷在此功夫扫视了屋内,一步步走到陈思源面前,陈思源并没有因为他走近而起身,面容平淡的喝着茶。
“这位就是陈先生。”丘苍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定睛在我手中的小瓷碗上,须臾之间表情变化很是微妙,大致的情绪是这情景真是难得一见,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随随便便放在一个满手污泥的孩子手里,可他眼神收回的很快,清了下嗓子坐在了陈思源对面的椅子上。
“我们兄弟几个也就会一些基础的手工,打打杂罢了,比不得那些大手艺人,所以也别对我们报什么特别的期望,只要工资给足了,既然丘师傅他让我们跟着你干,便干就是了。”一个皮肤黝黑的老爷子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想来他十分看不惯陈思源,脸色始终是沉沉的。他懒洋洋地把手里一锅烟袋举了一下,低着头磕着烟斗里的灰,不时打量着我手里的小瓷碗,突然睨起眼脸色一僵,很诧异的左右看着。
几位手工艺人表情各异,丘苍夷反倒突然大笑着,“天青过雨,哈哈哈,还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接着院子间出现了几声惊叹,随之骚动着,有人抽动着嘴角,议论着。
“这真是天青色!还是新的!”
“失传了那么久,怎么可能!”
陈思源随意的抬起眼,样子好看,却很冷,他举起手来止住了那些谈话,将茶碗夹在两指之间,停放在空间中晃了晃,晃动之间突然松手,一声带着气韵的脆响,彻了地面的路石。
几位一惊,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且窃窃私语的声音多多少少传到了我和陈思源的耳中,有人开始直视着陈思源,很快意识到了面对陈思源这种级别的人物,他们连话都说不利索,很快有人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
陈思源蹲下身,伸出白皙漂亮的手指,捏起一块茶碗的碎片,“没错,天青过雨,舍妹今年十四周岁,她手中的小物件是她亲手做的,诸位想要吗?”
陈思源站起身,拿出手帕,一根一根认真的擦着手指,让助手递给诸位每人一份合约,口气尽管十分温和,却语气果决,“我需要一支专业人士构成的团队,年薪一百万,加上一千万的研发费用,丘先生,你来负责,我会额外给你百分之十的项目分红,前提是你真的要尽心尽力了。”
丘苍夷也并不矫情,接了过来,并认真的签上了名字,“陈先生,合作愉快。”
这般痛快似一切在陈思源的计划内,他并未显出意外,仔细想想,他的行事风格跟别人比起来确实不太一样,很难猜测他的下一步,真是迷一样。
要说这天青色,本是汝窑的代名词,烧制的过程对温度和湿度要求极高,是青花瓷上品中的商品,存世极少,也是青花瓷中最美的颜色。我学了数日,并不知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我用小手来回摆弄着,“哥,这么好看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