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谢燃的耳边传来了极轻的呼唤。
迷迷糊糊间,那呼唤声持续不断,渐渐放大,直到吵得他再也睡不下去了,谢燃才终于决定醒来。
他觉得很累,浑身上下从骨头里冒着酸,眼皮有千斤重,费了好大劲才终于睁开一条缝。
入目是漆黑的嶙峋石壁,空气带着阴凉。
他将眼睛睁大了些,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躺在一个近似山洞的地方。
“谢燃?”景暄就在他旁边,递了个什么东西过来,“你醒了?”
熟悉的阴气从谢燃干涸的唇缝里渗进来,受伤的身体发自本能地汲取着力量。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了点说话的力气:“这是……哪儿?”
景暄张嘴报了个地名,谢燃想了想,这地方大概在鬼界边缘地带。
“我这是怎么了?哦对了,我的坠子……”
记忆回笼,谢燃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胸口,然而他刚刚仰起头就摔了回去,“嘶……疼……”
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散架似的。
“小心点,”景暄像是怕弄疼他,很轻地将他按住,“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的坠子呢?”
“你身上有坠子?”景暄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先前炸开的就是你的坠子吧?”
“嗯?”谢燃愣了愣。
这么说来,他昏过去前的确看见了青色的光。
“……难道外公给的坠子里封的是天阳真火?”
这倒是说得通了,天阳真火为青色,属火属阳,炽热,对鬼界生物的杀伤力不小。
谢燃自己也被离得这么近的天阳真火给灼伤了,好在他身上有一半的青鸾血统,虽然被灼伤,倒是不伤及根本,只是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你外公?青鸾一族吗……这倒是说得通了。”景暄抿了下嘴,“但是……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谢燃还沉浸在外公与坠子的思绪里,一时没听清:“什么?”
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眼珠挪向景暄所在的方向,猝不及防看见了一张阴沉的脸。
“我说……”景暄深吸一口气,“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什么危险的事?”谢燃一脸莫名,“你为什么好像……”很生气?
他没能问下去,因为景暄的手突然摸上了他的额头,替他把落在脸颊上的一撮碎片给拂开了。
谢燃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为什么要去挡?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没带着那根坠子,没能挡住……要怎么办?”景暄深深地看着他,“当初你也是受了伤才离开鬼界的吧?”
“当时没想这么多,再说,我挡总好过让族人去接那一掌……吧……”
谢燃的声音在景暄注视下越来越小。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虚。
谢燃眨眨眼,试图扯开话题:“那那个假货怎么样了,伤到了吗?你呢?”
“我没什么事,那个人偶倒是伤得挺深,不过当时我急着救你出来,没能拿下他。”景暄垂了下眼,“不说这个,你先休息吧,等你好一点我们再想解决人偶的法子。”
“……好。”
谢燃愣了愣,有点不明白景暄为什么突然急着结束话题。
他眼看着对方离开,本来还想再追问,但身体恰好在此时疼痛了起来。
灼伤疼一阵一阵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不疼的时候谢燃还能正常讲几句话,疼起来就只能咬牙挺过去。
闪身离开石洞的景暄皱着眉靠着山壁,闷声呛咳着。
他对谢燃说谎了——天阳真火如此霸道,连他自己做的人偶都伤得无法动惮,没能完全恢复的他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还是要去把钥匙偷回来啊……”他扛过那阵尖锐的疼,擦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低声自语。
等景暄再回到石洞里,他就发现谢燃几乎快要疼晕过去了,额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向外冒。
从力量上来说,谢燃本就是不如景暄的,再加上当时真火就挂在谢燃脖子上,距离太近,即使有一半青鸾血脉作为缓冲,仍然疼得蚀骨销魂。
景暄知道这个滋味,可这伤只能等谢燃自己恢复,再心疼他也无法代替他痛,只好从外面提来一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阴泉,替谢燃擦掉头上的汗。
就这样过了半天。
到了夜里,终于缓过劲来的谢燃才想起来他要问什么:“对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的族人都回去了没有?”
景暄摸了把他的额头:“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族人呢?我没来得及去看,等我……”他顿了顿,“等你好一点我再赶去看看。”
谢燃没听出他话里停顿的含义,说了声“好”,很快又觉得不对:“不行,他们还对你有误解,还是等我好一点,我自己去看看吧。”
“那也行。”景暄默不作声地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