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拂笠悄然走进来,在他身后低声唤道。
不舍的牵着她的手指,魏知壑转过头,问询的看向拂笠。
心中到底也心疼秦安,拂笠远远向她看了一眼,低声道:“今日看到皇后娘娘与翊王殿下的百姓实在太多,消息,恐怕压不住了。”
立后大典上没有出现的秦安,却与翊王同时出现于民宅,还举止亲密。如此引人浮想的消息,本就是难以压制。如此一来,反倒给前几日魏知壑对翊王的打压添上了些许桃色,无形中让他这个残忍的帝王被人同情了一把。
可是如此一来,翊王与皇后也成了不得不惩处的罪人。也是有着这一层原因,魏知壑才将她带到了这里。
当然,还有想和她回到最初的妄想。魏知壑敛眉掩下思绪,只小声说:“暂且先不理会,若是朝中有人借此上奏,也先想办法压下来。等风头过去一阵,再想个合理的解释。”
“陛下,何不把一切罪责都推到翊王头上,还能借此机会将他彻底铲除。”拂笠心有不解,说出自己的意见。
魏知壑却只是垂眸摇了摇头,转而道:“你去宫里,把红伊和朝凤宫的宫女们都带过来。”
见他有自己的打算,拂笠也只好再次偷瞄一眼秦安,忍不住跪地开口:“娘娘逃出宫,虽然是任性之举,但看在她如今病体未愈的份上,请陛下万万不要将怒火全发泄在她身上。”
竟然连他都会觉得自己会伤害秦安,魏知壑无力的闭了闭眼,冲他微微点头。门被再次轻轻合上,魏知壑抚着秦安的侧脸,无声呢喃:“秦安,我果真是个永远在错过的愚人。”
一片混沌中,秦安能感觉到自己在坐着光怪陆离的梦,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在梦里,她前一瞬还是牵着母亲撒娇的孩子,下一刻却是与魏知壑剑拔弩张的争吵。她执拗的想要央求母亲准她读书,却被以女子无须认字被搪塞过去。她怀着满腔的爱意想要走到魏知壑的身边,却总是被他用冷淡的嘲弄逼远。
梦境最后,是笑着叫她小姐的青荷。
“不!”浑身一颤,秦安猛然睁眼,懵懂的盯着前面。
“秦安,你醒了?”
耳边想起一道声音,秦安木然转动眼睛,只见面前的这张脸俊雅好看,眼中晕着温润笑意,她恍然许久才认出是魏知壑。
起身的瞬间,魏知壑才发觉腿有些发麻,撑着床沿稳住身躯,他先问向秦安:“感觉怎么样,可还觉得哪里难受?”
他的脸上有紧张,有关心,却唯独没有秦安想要的愤怒与阴沉。断开的思绪逐渐回笼,秦安才想起来他片刻之前见到自己的反应。猛地握住他的手,秦安紧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神情逼问:“魏知易呢,你对他怎么样了?”
她刚一醒来就问魏知易的去向,落在魏知壑的眼中,她的行为就全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忍耐着她指甲掐痛自己的手背,魏知壑隐藏着心中的戾气,只尽力平和道:“他现在还没事。”
“没事?”他为何没有降罪魏知易,甚至现在连愤怒都看不清楚。秦安不解的瞪圆眼睛,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低垂着眼睫,魏知壑勉力告诫自己她现在身子不好,按耐住躁动的情绪,他挤出一丝笑意。“秦安,先不要理会别人了。好好休息,你身体无恙,我就什么都能答应你?。”
不耐的舔了舔唇,秦安现在反倒不愿意见到他这副模样,蹙眉道:“你不打算对魏知易……”
“秦安。”魏知壑突然打断了她,就像是怕她说出什么难以接受的话似的。站起来,他局促的四下看看,“我出去看看你的药,你好生歇着,困了可以先睡一觉。”
来不及秦安开口,他就直接转身而去,身影里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心情复杂的看着关上的门,秦安头更疼了。
他到底抽什么风,不给魏知易治罪,那她这几日算是做了什么?
出了西院,魏知壑却又不想真的离开,漫无目的的走着,一不小心就到了后厨。这里同样积了一层灰,和他第一次到来的时候一样,只是故景依旧,人心全然变了。
“见过陛下。”
他的到来,让这里忙活的人都停了下来,纷纷跪倒一地。
挥了挥手,魏知壑让无关的人先退下,亲自拿起一方抹布擦拭起了灶台,依稀间,他仿若又看到了秦安在这里忙碌的样子,眼神不由得一柔,心却猛一抽痛。
他这反常的举动,让留下来的太医傻眼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魏知壑转过头神态自若的催他一句该忙什么就忙,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泡好的草药,太医打开柜子四下寻找起来,突然眼神一亮,自言自语道:“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适合煮药的陶罐。”
“之前用过的。”魏知壑却在他身后突然开口。
吓得太医一个哆嗦失了手,直接将陶罐往前抛了过去。
魏知壑皱着眉,眼疾手快的往前一步,稳稳将陶罐抱在了怀中。松下一口气来,魏知壑将陶罐放在桌案上,小心的擦着上面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