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墨迹全然干了,魏知壑眼眸一转,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卷起画卷,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而去。正巧遇见了几个宫女从里面出来,魏知壑忙朝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声的推门进去。
几个宫女相视一笑,走远之后互相低声笑言,说如今的陛下远不如最初的吓人模样了。
冬日的橘子最是好吃,秦安暖融融的煨着火剥橘子吃,正新剥出一瓣,尚未来得及送进嘴里就被人抢走。“诶!”
甜津津的橘子滑入腹中,魏知壑惬意的眯眼轻笑,“阖宫的橘子都快送到了你面前,也吃不腻。”
撇嘴嗔他一眼,秦安又低头剥,除干净橘络就又被抢走,立马不满的瞪着他。
“我拿画跟你换。”魏知壑暗暗笑了两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给她画卷。
本没打算接,瞥见了他眼中的期待,秦安才磨磨蹭蹭的擦了擦手,展开画卷一看,便是一树凌寒盛放的墨梅。树枝遒劲,积雪下的梅自带傲骨,可见作画之人的心境。平心而论,魏知壑自然有才。
正有欣赏之意,眼尾便瞥见了他脸上的自得神情,秦安挑眉将画扔给他做好,“还没我的橘子值钱。”
“皇后娘娘亲手所剥的橘子,自然是顶珍贵的,也只有朕才享用的到。”魏知壑倒也不恼,将画放在一边就在她对面坐好。火炉中的炭无声的燃着,魏知壑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只觉得满心的熨贴,片刻后,他又牵起秦安,“与我对弈一局吧。”
他这几日闲的没事就会教她下棋,秦安念着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便也由着他了。只是这个老师却十分不尽心,教会她规则之后就直接开始与她对弈,秦安自然不能从他手下讨到半分好处。
一来二去的,魏知壑倒是学会了占便宜,总说谁输了便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接连几天,秦安已经输给了他几次,为他亲手换过药,穿过朝服。不满的盯着棋盘,秦安摇头:“不要。”
魏知壑当然知道她别扭什么,眼中带着笑意,故意低嘲,“这就输不起了?我棋艺很好的,就算是次次输给我,你也一定会有所精益。”
“我才不会每次都输。”秦安嘀咕一句,率先执起了黑子。也许当真是如同魏知壑所说,这几日来与他对阵,自己也进步了不少,今日开局之后竟然出奇的顺利。看着棋盘中的局势,也觉得清晰了不少。
两盏茶后,棋面逐渐胶着了起来。秦安认真的坐起身,低头紧紧盯着棋盘上的黑白两色。
浑然未觉,自己落入了对面之人的眼中,魏知壑的目光滑向了她认真皱起的眉头,偷笑一声才落下一子。
随着他的动作,秦安立马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将他所下的棋子围住。局势一变,秦安就占了上分。
触手生温的玉石,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也清脆好听,魏知壑含笑又走了几步,而后万般惋惜的叹一口气。
“如何?”秦安扬眉,脸上的笑意都十分明亮。
定定的望着她,魏知壑揉捏手中的玉石棋子,按捺蠢蠢欲动的念头,意有所指的笑言:“美极。”
不自然的避开他的灼灼视线,秦安皱眉,“我说的是棋。”
“嗯。”轻哼一声,魏知壑依旧不错目的盯着她,在她禁不住转动脖子的时候,他突然丢开了手中的棋子。倾身上前,魏知壑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声音清润好听,“我说的是人。”
脸上猝不及防的就多了两团火烧云,秦安咬了咬唇,轻轻一挣就躲开了他的手。
魏知壑却也坐了回去,灼灼视线退去,偏头看向她,“说吧,既然赢了,想要什么?”
有些口干的端起茶杯,秦安小啜一口,认真的思量许久。片刻后,她低头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当今皇帝的一个愿望,我自然得好好想想。你且等着,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魏知壑倒也不多言,点点头应下。欢笑褪去,一时相顾无言。对坐许久,他才着手清理起棋盘,伴随着玉石撞击的声音,他开口道:“之前答应你的朱氏族谱,已经派人给你送来了,可收到了?”
转过头去,秦安的视线就飘落在了桌案另一旁的木盒上,轻轻点了点头。两日之后,就是宫宴了,久病在床的秦珙也不得不参加的宫宴。眸中神色几变,秦安猛然站起身,数月来第一次主动牵住了魏知壑的手。“你教过我写字,画画和下棋,今日教我骑马吧。”
“骑马?”被她突然冒出的念头惊到,魏知壑蹙眉看着她瘦弱的身躯,似乎并不是很赞同。
捏着他的袖口拽了拽,秦安眼中无声的多出几分央求。
瞬时便没了脾气,无奈的起身,魏知壑在换衣服之前,看着秦安轻声嘟囔了一句。“以前从未想过,我倒是也有做昏君的潜质。”
又羞又恼的赶走了魏知壑之后,秦安也叫来红伊重新梳洗,换上一件枣红色劲袍,头发也简单束起,俊俏的像是个志得意满的小郎君。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见魏知壑也身着一件月白绣竹长袍,头戴玉冠,已经坐在了马上。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