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到竹安堂,里面的桌案上摆放了许许多多未处理完的文件。
她往日对这些事情倒是一点儿兴趣都没,可如今,她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拿了一张文件出来,只一眼,她的心瞬间一滞。
不知为何,深吸了口气,紧紧的闭着眼。
夜色渐深,时青将竹安堂内的烛火点燃。
微弱的光亮瞬间将整个书房照耀起来,房间瞬间通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
思绪有些飘远的南枝听见了深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由远到近,踩在了她的心口。
她轻轻的回眸,视线看向了一脸倦容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的眼眸依旧单薄,南枝突然想起,好些年前,有些人说过,这种眼皮单薄的男人对感情最是薄凉,没有一点的感情,这种人心狠手辣起来,往往会让你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南枝的心口顿时很难受,方才的那张文件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池珉的确是要谋反。
边疆那边的人,也是随时待命。随时都可以攻进京都里面。
南枝的父亲是大将军,若是发生了战乱,定然是自己两头为难。
一面是待自己不薄的太皇太后,还有养自己长大的父母,另一面是自己的爱人,池珉。
她该如何选择...
南枝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思绪有些游走,男人何时来到了身边她都不知道。
男人的大手轻轻的搭在她单薄的肩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枝枝,怎么了?”
南枝的思绪回来,而后,她主动将自己的小手触在了他的手背上,柔声道:“累吗?”
桌案上的这些文件,还有邱舜说的那些话,她都很想开口问,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好像只想问他累不累。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选择。
在颂朝和池珉的身上做出选择,她以为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困扰,可如今,她却觉得,只需要见到池珉一眼,她便十分清楚自己的选择。
“累,”池珉听见她的声音,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像是个孩子似的,低声说累。
他轻轻的将她揽入了怀中,而后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南枝单薄的肩上,闷声道:“枝枝...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南枝的心口一紧。
她以为池珉是要同她坦白这些事情,可谁知,她却听见他语气有些吃味的问:“你今日是不是和邱舜见了面?”
这些事情自然是瞒不了池珉的。
可她没想到他这次会主动问,她以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喝闷酒,生闷气,然后等她开口来问,他才委屈却又倔强的和她理论一番。
“嗯,”南枝轻声道:“他今日来见了我,说了些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没细问,随口说了几句,便没再问了。”
其实邱舜和她说了些什么,池珉不可能不知道。
她也没想过瞒着他。
池珉很明显的喉结滚动,继而说:“他同你说了什么?”
“说些百无聊赖的话,”南枝轻笑,柔声道:“说你谋反...”
说话,南枝还笑了笑。
像是在告诉池珉,自个儿没信。
可下一瞬。
南枝的耳畔边便响起了池珉低沉的嗓音,“你信吗?”
南枝轻笑;“别管我信不信,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情。”
若说,在之前她有些犹豫,那么如今,她便是想着,她只想陪在他的身侧。
而且,她如今只看见了事情的表面,她相信池珉不是一个那么没有理智且爱慕虚荣的男人。
他能这么做,定然也是因为被逼无奈亦或者走投无路,方才如此。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南枝轻而又请的叹息了声,“若是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记得不要滥杀——”
“安心,”池珉轻笑着,打断了南枝未说完的话,“你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你只需安心养胎。”
她不知为何,听见他的轻笑声,她那颗浮动不安的心顿时便安下了心来。
她莞尔,轻笑的岔开了话题,问:“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南枝的小腹还没有完全显怀。池珉垂眸,目光温柔的看了眼她的小腹,继而笑道:“都好。”
他都可以,只要是和南枝的,男女都好。
自从那日之后,池珉便更加的忙碌起来了。
甚至连续两三日不会进一次庭栀堂。
几日后。
许明芳在乐福斋设宴,传了话让南枝去。
长辈请,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南枝收拾了一番后,便走到了乐福斋。
每次遇见许明芳设宴,她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但是次数多了,倒是没有往日的那种紧张,更多的,反倒是想看看她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今日的许明芳,一改往日的漠然和嚣张,格外的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