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正月底。
渐渐的开春了, 渐渐的雪也没有下了,原本挂着冰碴子的树梢上,冰碴子也因为天气变化的缘故化成了水珠滋润了树, 树梢上长出了嫩绿的枝芽,生机勃勃的姿态,让人好不舒服。
庭栀堂内, 到了开春的季节, 栀子花灌木也开始隐隐展现出了发芽的苗头。
一阵春风徐来,夏荷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着京都里近日来的一些新奇的事情,当说到许琴时, 夏荷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那日后,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许琴心仪池珉的事情, 已有不少人知道,所以当许琴被安排到了南月的时候,府中的人心底里都如明镜似的,心中大抵也知道了些什么。
许琴的离开, 让府中的人都更加肯定,侯爷的心底,是绝容不下其他女人的。
而这个致远侯府,也绝不会有第二个主子。
虽然面上看,致远侯府内的下人丫鬟婆子们都恭敬的听南枝的话, 但是因为许明芳的缘故,所有人心底还是没个定数。
而如今, 池珉的态度, 间接的告诉了府中的所有人, 南枝是侯府唯一的主母,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亦或者将来。
这种被肯定和坚定的选择,南枝看在眼底,心底对池珉的依赖也愈来愈深。
许琴离开的那日。
也曾来向南枝请安,其实也笼统不过几日的时间,却总是觉得日子过了好久远。
可南枝却依旧清晰的记得,那日她眼底的不舍和痛苦,以及隐隐溢出眼底的挣扎。
她当时说了什么,南枝也还记忆犹新。
一向病弱的许琴,那日却穿了有些张扬的粉色,来到了庭栀堂的主院内,礼数依旧周全。
也恰恰好,南枝那日也穿了一件粉色的襦裙。
只是材质和布匹的料子都要比许琴身上的那件看上去要好上许多,无论是样式还是质感,两人的衣裳仿佛就是地位的差距。
一高一低,尤为明显。
当许琴见了两人的衣裳时,眼底的那种情绪,南枝却怎么都看不懂。
“想必夫人也听说了,侯爷安排我去南月养身子的事情,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
许琴的语气很轻快,仿佛去南月的这件事情是她十分乐意的一般,可其中是何缘故,南枝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她那双柔眸轻颤,那双柔眸轻飘飘的看了眼许琴,眼底清明一片。
俨然没有许琴想要看见的幸灾乐祸或者讥讽。
可越是如此,许琴心口的那口怨气就难以下去。
她来之前,心底早已知晓自己在池珉那里,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地位,而自己去南月,全然也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了南枝。
可许琴的心底,却又十分清楚,这份威胁,全然是侯爷一个人的想法。
南枝甚至可能都没有正眼瞧她过。
所以她如今无比的期盼能从南枝的眼眸中得到些幸灾乐祸或者讥讽。
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的确让南枝害怕过。
可她没有。
她的那双柔眸里,至始至终都清明一片,似乎她留走都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她于她而言,只是客人罢了。
池珉到底是多爱南枝,才会让南枝能够如此的从善的面对一个情敌。
许琴直到上了马车,才流下了这几日一直隐忍的泪水。
马车缓缓的驶走,许琴方才敢撩起马车的窗帘子,向后望去,那座囚禁着她的爱意的繁华府邸终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她的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对池珉产生不一样情愫的那个画面。
那时,她方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那时候是夏日,第一眼见了他时,她正端着一盘王妃刚换下来的衣裳,走过弯弯曲曲的九曲长廊,然后一转身,那双丹凤眼的眼里便多了一个少年郎的身影。
少年郎穿着素来爱穿的黑色华服。
俊俏的那张面容上,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姿态,眼眸打小便让人觉得阴鸷。
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小厮,低声道:“世子,我方才在街上看见了南小姐。”
许琴当时,第一次看见少年郎的眼底有笑意,她才知,她深陷在他的笑意里,难以自拔。
马车一个颠簸。
许琴渐渐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而后眼底才浮现了些自嘲。
“原来,”许琴轻声叹息,低声道:“那时候,南小姐就是南枝,你也早已属意于她。”
这叫她,如何能平了这份心呢。
他是得偿所愿了,那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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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开春。
南枝三个月的肚子也开始初显怀,府中人也格外小心的伺候着,毕竟他们如今是看在眼底,侯爷对夫人的疼惜程度,万分不敢怠慢了。
自从谋反的谣言后,池珉比起以前闲下来了不少。朝中的大臣们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