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邱舜会无缘无故的和她说这些,也不可能好心到会同她说完后,便心甘情愿的给她续命。她只知道,他这人向来唯利是图,等价交换。
“池珉肯定是不会告诉你,全天下,就只有我邱舜的命方才可以让你续,唤做任何人,包括池珉,都会与你产生芥蒂,若是一个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你与那人都不得好死。”他沉吟片刻,“只有我,能保你万无一失。”
她清楚,若是想活下来,必须要邱舜心甘情愿的让出他的命,但每每她想起自己的命,是邱舜给的,她的心底便一阵作呕。
“你同我说这些,意义何在?”南枝一双眼眸清冷,语气亦淡淡,没有丝毫的伏低,于她而言,似乎一点儿不在乎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
可其实,内心十分抓耳挠腮。
到底是相处了好些年的,前世的夫妻之情不是作假,况且邱舜的心底是有南枝的,自然是将她的一些性子习惯记在心底。
她越是淡然,心底便越是焦急和迷惘。
邱舜亦没有再多说任何的废话,径直开口道:“我不过是烂命一条,如今距你生产还有两月余,我唯一的愿望,便是你在这段时间内,陪在我身侧,而后,我便给你续命。”
这么恶心的要求,亏得他说得出口。
光是想到日后或者是用了他的命,她都作呕了,更别提他的要求了。
南枝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道:“那还请小侯爷好好享受日后的漫长人生,夺妻多妻多妾,儿孙满堂。”
话音刚落。
邱舜无奈的扯了扯嘴笑了,他早已猜到了南枝的性子,认定一件事情便永远不会放,就像她认定不会回头,哪怕他做再多的功夫,她亦不愿。
既如此。
他也不愿再伪装,只见他拿起了两个杯子,继而都往里头倒了茶水,又拿出了一包药粉,当着南枝的面倒入了酒杯中,又将两个杯子互换了几下位置,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后,他低声道:“反正,你我二人之间,定然有一人活不成。”
“我知,以前种种的一切,都是我对不起你,如今,算是我欠你的,你指一个杯,若是我喝了,无碍,那便是你死,若是我喝了有毒的那杯,出了事,那便是给你续了命。”
瞧瞧。
这便是邱舜,不管如何,总是能用一张巧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想活着,但是还要把表面功夫都做了。
依照南枝对邱舜的了解,这两个杯中都没有毒药,不管她指哪一杯,他都会安然无事,况且,他方才挪动杯子的速度很慢,她不是瞎子,肯定能看得出来,方才下了药粉的是哪一杯。
于是她玉手一指,便指了那个下了药粉的。
继而讽刺的笑道,“邱舜,你的把戏,我看透了,我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的纠葛,不管你是否觉得你对得起我,我都不会与你再有可能。”
闻言,邱舜只是看着那杯被南枝指中的酒,眼底一片哀伤,自嘲的笑了,继而端起那杯酒,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与此同时,南枝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时青和夏荷亦跟着一道,夏荷正欲打开门的那一瞬,她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倒地的声音。
她眼眸一顿,转身看去。
夏荷和时青发出了惊呼,旋即又怕惊扰了外头的人,给南枝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立刻捂住了嘴。
邱舜已然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往外溢出鲜血,映入南枝的眼底,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那杯酒,是她选的...
他喝了她选的酒,死在了她的面前。
他真是,自私薄情,一刻都不愿让她安生。
他想让她自责,内疚,愧疚,所以不惜如此。可他忘了,前世的她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哪一样不是他邱舜给的...…
随着屋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南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继而后知后觉的踉跄了一步,慌乱不已。
此情此景,落在了邱舜的眼底,他却笑了。
自重生后,他就无时无刻的不想着,要去找南枝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可当他得知她也重生了时,他那种想挽回她的念头便像是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
他清楚,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心底是爱她的,可却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如今是再也不能让她回来了,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死在池珉和太后的手里,倒不如死在南枝的手里,让她彻彻底底的记得他。
“枝枝,上辈子,是我欠你的,这辈子,我还你,”邱舜噗的一声,又呕出了一口鲜血,他那双多情眸子,看向了南枝,眼底的不舍和悔恨尤为明显,“此后,你我互不相欠,下一世,我们...再续,可好?”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力气,支离破碎。
可他眼底的神情却一直紧紧的锁住南枝,企图能听见她的一点儿回应,少顷,就在他的眼皮子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她的回应。
只见她轻轻的摇头,可眼底的决然,是在告诉他。
她再也不想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