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然付了两个人的账单,听起来对一个文化宫的国画教师来说有些吃力,但她的画在中低端的富人圈子里销路不错,并不是缺钱的人。她心中暗暗想,若用这点钱就能买到怀中男孩的一夜,实在值得赞一句“物美价廉”。
应迟体内醉意上涌得异常迅速,卡座到门口短短十几米,不久前还能出言挑逗引诱的他就变得虚软无力,浑身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手臂绕过女性脖颈,从肩头耷拉下去的手指随身体移动而摇晃。宋星然一只手紧紧箍着他的侧腰,好让这具软烂的躯体能靠在自己身上而维持站立,低头往下看,那双在冬日寒风中无意识战栗着的腿微微弯曲,脚背弓着抵在地上,落后于身体一步,完全是被拖行的状态。
估量了一下从这里到车内的距离,宋星然忽然松开将应迟手臂固定在自己肩头的手,那条胳膊就如退离目标的蟒蛇,缓缓滑过她的后颈,往回落去。失去锚定的上半身顺着宋星然的身体滑落,以被环抱的腰部为中心深深折下去,两条手臂展现着主人身体惊人的柔韧度,在脚踝附近来回摇荡。
宋星然拎着他的腰一提一晃,男生便又往后倒去,头颅猛然后仰,抻到咽喉挤出怪异的呻吟,在体位变动中松落的眼皮展示着他昏晕的现状,那半开的缝隙中露出的不再是呆滞的瞳孔,而是牛奶色的眼白。
见小孩面上带出几分痛苦神色,宋星然不再折腾他,手臂穿过愈发往地上跪去的腿弯,横抱着小个子的男生走向自己的座驾。
大概是被冷风刺激到,男生在被平放进后座时意识清明了几分,眼球不断振动着上翻又回落,唇边泄出破碎的词句。
宋星然将他的头抱上膝盖,触到汗湿的脸颊,微皱着眉头打开车内灯。
应迟侧着头,唇抿得发白,手在左上腹无力地揉按,打着滑从身上溜下去,喉结上下动着,发出难捱的干呕声,脖子被这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带着往前伸,从宋星然膝盖上滑了下去。
“想吐?醒一醒,听得见我说话吗?”这种在道德边缘游走的相逢并没有互通姓名的环节,宋星然更懒得去找什么身份证明,于是只疏离地喊着,将他垂落的头捞回来,琢磨该怎么处理。
这种游戏玩多了,玩伴呕吐这种情况不是头一回遇见,女人清丽的面上并不见嫌弃,只有淡淡的若有所思。
她打开车门,抱住应迟肩膀,将他上半身翻成趴卧的姿态,软绵的双腿仍蜷曲在座位上,腰肢被毫不怜惜地扭成委屈的姿势,恐怕会让胃肠更不舒服。青年艰难地痛呼一声,却顾不得许多,新鲜而冷冽的空气涌入车内,他在模糊的意识支配下,主动伸出手要往外爬。
宋星然本还帮忙托着他的身体,但青年滚烫的身体在膝上蹭动,让她不免心痒,坏心眼地松了手。
应迟脱力倒向车外,上半身栽倒地面上,手臂耷拉在地上要撑住,却使不上力气,手肘一弯,下巴就要往地面就磕下去,宋星然这才扶住他,应迟头无力地垂下去,身体颤抖着,开始猛烈地呕吐。
他好像没吃过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混合着酒液的浅褐色分泌物,粘液从口鼻嘀嗒下来,漂亮的妆容糊作一团。
“咳……唔……”头下脚上地趴俯着,应迟无法抑制住干呕的冲动,但身体已经发出停摆的讯号,身体在宋星然的双臂中松弛瘫软下来,扶着地面的手掌蜷曲歪向一侧,手臂从车沿滑下去。
宋星然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上抬,方才还泛着动人绯红的肌肤此刻一片惨白颜色,双眼微张露出一道白缝,失去血色的唇随喘息颤抖,拉扯出几条粘稠的银丝。
不用特意去数,心脏跳动的速度绝对超过正常值上限许多,让这具彻底与灵魂告别的肉体在水一般的软滑中依旧不住战栗颤抖,剥开外套,内里透湿的衬衫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两点粉红呼之欲出。
“……麻烦了。”宋星然喃喃叹息。
果然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捡了一个宝贝回来,还没享用就要搭上医药费和一晚上的陪床时间。
“希望你知恩图报啊,宝贝。”
她对着歪靠在怀里、意识全无的虚弱青年许愿。
终于赶到的代驾向宋星然道歉,女人个子着实很高,压迫感令小年轻连说几个对不起,意外听到一句平淡的谅解。
“帮忙改一下目的地,去三院。”
代驾从车内后视镜往后看,女人坐进车内,从后座上扶起一个男子,那人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四肢都是软的,头在女人肩上也靠不住,最后还是被放倒在座位上,头往后仰着,随车身的摇摆而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