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谷点点头,说了这一阵差点忘了正事,他连忙起身,推开锅盖看鸡蛋羹,生怕蒸老了。
家里有田的人要伺候自家田地,多是做短工,况且长工开的是一年工钱,自然要找个没地的,最好还是年轻汉子,他倒不是嫌弃葛春生,可谁挣几个钱都不容易,有年轻人肯定先紧着年轻的打听。
纪秋月把糟蹋春菜的昭儿从菜地里拎回来,听见这话就笑了,果然不同往日,长大了,沈尧青近来劳累她看在眼里,要砍柴挑水,每天下地挑粪,铲粪扫洒也是他的活儿,家里时不时有个事情,还得赶骡车出门,于是说道:“娘,你就听二弟的,他这话有理。”
家里的忙碌陆谷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忽略,又说道:“田地多了,大哥去地里拔草,娘也会跟着,就怕草势太旺,偶然才歇一歇。”
一碗蛋羹不多,他很快吃了个底朝天,放下碗笑着开口:“娘,你如今有些年纪,还不好生保养,以后再多几个孙子还得你抱,地里若不雇人,活太多,别看不是什么重活,积攒起来也不轻,就听我的。”
“我这就去问李来庆。”沈尧青说完就起身,见他往外走,昭儿扔了手里的拨浪鼓,喊道:“爹,爹。”
等沈玄青坐在桌边吃淋了香油的蛋羹,沈尧青和卫兰香听完他要雇个长工的事,都在思索。
他们雇的是李来庆,只管够李来庆一人的口粮就足以,若对方省俭些,还有二两出头的工钱,在乡下足够一家子度日,说不定还能接济接济老丈人葛春生。
“短工不说,工钱高,咱们干脆雇个长工,一年不过两千文,也就二两银子,咱家二十亩地,还怕出不起这二两?”
实忙,吉兴镇离得远,他在那边要看铺子,不好回来帮忙,这谁也怪不了。
听完,沈尧青沉吟一下,说道:“一年米面各一百斤,再添一百文如何?”
“找个没田地的,春生叔年纪大,你不是说他女婿就一亩薄地,不知愿不愿意。”沈玄青一刻钟前才想到这事,这会儿能想起来的就是葛春生了。
一个是私心作祟,想让陆谷和孩子去镇上,另一个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这劝慰的话一出口,就比从前闷不吭声自己决定一切显得更稳重了些。
“那就是两千一百文,大哥,咱们各出一半?”沈玄青问道,话这样说,但心里已有了回答。
不过今日听沈玄青这么一说,他们家汉子少,卫兰香沈雁一个老一个少,纪秋月陆谷得带孩子,若雇个种地的汉子,二十一亩地就有人帮着他伺候,不怕一个人顾不来,腾出工夫还能帮着打草喂养家里禽畜,一年卖粮食卖禽畜的钱,二两银子怎么都出得起。
他兄弟俩尚未分家,粮钱一直都是对分,至于卖兔子的钱四六分,他向来想得清,大宅子是沈玄青出钱盖的,若非有那么大的地界儿,也养不了那么多兔子来挣钱。
沈玄青觉得这十分可行,家里活计多,老娘年纪大了,妹妹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纪秋月还要带孩子,人人都闲不下来,他自己到镇上开铺子顾不上家里,还真得想个法子。
沈玄青喝一口水,想了下开口:“王李村那边的长工,是两千文一年,但吃住都在主家,咱们就不必了,屋子没那么多,给些粮再添点钱,临河村离得不远,烦他走些路。”
沈尧青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这二两银子,地是一家子的,粮钱年年对半分,若真雇人了,大哥应该会出一半,各自一两,也不是很多。”他向来有主意,况且粮田是本根,别的活不提,田地是一定要伺候好的,雇人种地并不荒唐。
沈玄青高兴起来,笑道:“等下我和娘还有大哥说说,这事儿你不用管,明儿我带你们看看宅子,若是都觉着不错,咱们就买下来。”
想到李来庆那个老实巴交的性子,沈尧青点头道:“这倒好办,干脆这会儿闲着,我去问问,就是这工钱怎么算,咱们商量好了,我过去好给他说。”
“这样。”沈玄青低声应了句,垂眸想了好一会儿,如今十三亩旱地八亩水田,只沈尧青一个人确实不好兼顾,还要管家里禽畜。
几个孙子,卫兰香一听这话就抿嘴笑了,可不是呢。
和地主财主家的长工不同,要住在主家每天埋头干活,他们这儿只有二三十亩地的人家算不上地主员外,雇长工一般不住家,每天管一顿饭就是,若不想管,就得给粮食,李来庆穷,还有媳妇孩子,给米面让他回去一家子都有的吃。
他盘算一番后便点了头,说道:“那要雇谁,你可有主意了?”
干活对沈尧青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年轻力壮,又是家里长子,多干些活对他来说是应该的。
待思索过后,他抬眼看向陆谷,笑道:“这有何难,咱们雇个人到地里忙活,大哥不就腾出手了,到时只管让他养好牲口,闲时去地里拔草就行。”
果然,沈玄青同样点了点头:“好。”
“好像也行。”陆谷从来都不如他主意多,一年二两银子,他们家如今还真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