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不错,但不妨碍他继续忧心忡忡,于是思量了下道:“这样吧,以后但凡起争执的时候,你就抚一抚鬓角,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装的,不是真的和我置气。”
肃柔说不要,“一面吵架一面抚鬓角,看上去像牙婆似的。”
他却不肯放弃,缠着她说:“要不然摸摸耳朵也行,至少先安了我的心,我才敢放心大胆和你吵。”
肃柔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得妥协,“出主意的是你,要定心丸吃的也是你,你可真麻烦。不过先前那套顺水推舟,哄得乌嬷嬷把地契房契都拿出来,着实是帮了我大忙。其实我也不是一心要当家,只是觉得账房有些靠不住,偏偏乌嬷嬷还十分信任他,这些年年尾总有好几百两的出入无法核准,我要是想彻查,恐怕乌嬷嬷又要作梗。”
赫连颂听后轻叹了口气,“其实账上有出入,我也知道,每年庄子和铺面的盈利我都没有过问,不过是因为在上京呆不长久,只要过好眼下的日子就够了。”
所以这就是男人当家的短处,不是不知道,是懒得过问,有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纵容的结果是导致那些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起先还知道账面上拉平,到后来干脆添加支出,这里一笔、那里一笔,初看是没什么错漏,但若是搬着算盘一笔笔累加,到了最后便会发现实际数目和账上数目差了好大一截。就拿上年来说,出入竟达八百四十两之巨,换算成当初叶家准备给素节下聘的聘金,粗算之下,价值十四个叶逢时。
不过他有他的考量,也许是为维持府里人员不流动,肃柔想了想道:“以前怎么样,可以不再追究,以后却不能再让那些人蒙混了,只要还在上京一日,我就要当好这个家。”说着瞥他一眼,见他的交领歪了,伸手替他整了整,一面又道,“我只是不明白,乌嬷嬷那样仔细的人,怎么会有意纵着那些人做假账……”
赫连颂咧嘴一笑,“乌嬷嬷是匈奴人,匈奴的文字和中原不一样,上了年纪的人又一贯墨守成规,所以这些年身边一直带着个点名、查书的女使。也许是那个女使和账房串通了,到底都是雇来的人,要是深查一番,恐怕背地里还沾亲带故。”
肃柔听得直摇头,料理不了账目,掌家的瘾儿倒很大,乌嬷嬷八成觉得自己这些年把这嗣王府安排得很妥当,却不知道实在是进项太大,被人昧下许多钱财之后,盈余仍旧能维持王府正常运转,并不是她当家当得有多滴水不漏啊。
两个人唧唧哝哝又说了好些私房话,其实躺在床上商讨那些账目问题,是件很不合时宜的事。
果然,对面的人心思有些活动了,微微往前挪了挪道:“今日没什么事,咱们睡到晚饭时候再起来,好不好?”
肃柔赧然,“先前还斗嘴呢,一进内寝就出不来了,叫人怎么说!”
他没脸没皮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正是因为先前不高兴了,才要花力气重修旧好。”说着便探手在枕下摸索。
那药先前备了十瓶,显然是备少了……他开始盘算,看来过阵子去幽州,还得再派人去拜访那位大夫一趟。
肃柔不愿意和他纠缠,扭身打算下床,可惜被他从后面搂住身腰,一把拖了回来。
他贴着她的耳朵问:“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吗?这几日勤加钻研,我自认为精进了不少,昨日你还笑了呢。”
想起那个笑,肃柔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不知是不是那药的缘故,总之感觉……很好。就像够不着的地方有人狠狠替她杀了痒,她仰在枕上,舒心的笑意从嘴角倾泻出来,正好被他逮个正着。他惊叹、欣慰、越战越勇,她才知道可能错怪了那个大夫。头一次她还唾骂人家来着,眼泪汪汪责问枕边人,“不是说好得趣的吗”……现在想起来真可笑。
他愈发收紧手臂,因为还沉浸在先前斗嘴的恐慌里,现在必须寻求安慰,最好的办法就是腻上一腻。她害臊,扭捏作态,欲拒还迎,他没有退却,一意孤行地探索,隔着两层衣料,热烈滚烫。
她转回身来,终于伸出臂膀拥抱他,耳鬓厮磨地呢喃:“真没想到,我们会有今日……还记得当初在太庙看见你,我恨不得提刀过去理论,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再打交道了……”
“谁知后来交道打得那么深……”他气喘吁吁,扶着她的腰徐摆轻摇,贴面问她,“娘子,好不好?”
她脸颊酡红,闭着眼睛嗯了声,“甚好。”
她不是那等矫揉造作的女孩,感受好与坏,都愿意无所保留地告诉他。渐渐到了欢喜处,还会腼腆地夸奖一句,“官人你真好。”
然后那人便愈发得意起来,生龙活虎地调笑,“这就好了么?还有更好的……”
更好的果然在后头,最终导致一下午没有再过问外面那些琐事。身边伺候的人当然很愿意看见他们和好如初,只要不因一个乌嬷嬷闹得小夫妻生嫌隙就好。伺候他们吃了晚饭,席间两个人又是那样深情款款眉目传情,边上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第二日他要去军中巡视,肃柔晨间送他出了门,日头渐高的时候带上些补品